叫胡顺的那个四旬汉子道:“尹朋友你要找的那个朋友姓什么,可曾找到了?”
尹剑平道:“还没有,小弟正要请教!”
胡顺笑道:“请教不敢当,你那朋友在凤阳只要略有声名,我兄弟万无不知之理。请教贵友大名怎么称呼?可是在凤阳?”
尹剑平方要答话,只听见邻座一声“算账”,那个青衣儒衫秀士已自位子上站起来!
由于秀士所坐之处,正好与尹剑平相对,二人虽非相识,却显然都系卓然不凡之辈,也曾有过几度眼上来往,此刻其中之一站起欲去,另一人多少有点怅然惜别!尹剑平正待说出的话,未免顿了一顿。
留有山羊胡子的李秋奎一眼看见道:“怎么那位相公与朋友你是一路的吗?”
“啊,不不……”尹剑平颇似孟浪地道:“我们并不相识。”
于是又抬回先前欲说的话题道:“小弟此去凤阳要找的人,亦是位复姓尉迟的前辈。”
那一旁站起算账的青衣秀士,听到这里,忽然面上微微一惊,虽是故作矜持,一双眸子亦情不自禁地向尹剑平看了一眼。
此刻算账的小二己跑来,那秀士却轻轻地吐出:“清茶一碗。”
说了这四个字,他可就又坐下来。
“复姓尉迟?”胡顺道:“朋友要找的莫非是尉迟太爷?”
“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胡顺道:“你那朋友大名怎么称呼?”
“这个……”尹剑平略似汗颜地摇摇头:“小弟也不清楚,不怕二兄见笑,小弟因来得忙,对于这位父执辈的名讳,竟是记忆不住,真是荒唐之至!”
“这可就难了!”李秋奎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凤阳城北,复姓尉迟的人家,总有百八十户,老弟你如果说不出那位前辈的名讳,那可就麻烦了!”
尹剑平倒是没有想到有此一着,不禁登时愣了一愣!
胡顺道:“你那位前辈可擅武吗?”
“这个……”尹剑平点头道:“擅武。”
他所以这么猜,是因为想到拜兄晏春雷乃是武林世家,那么所结交之人必系武林中人。
“噢!”李秋奎点头道:“那么就是北阳村的人了,北阳村的人都擅武,不过也有十来户人家,尹朋友,你要找的莫非就是方才我们说的那位尉迟大爷,尉迟老剑客吗?”
尹剑平轻叹一声道:“这个小弟尚不敢断定。”
胡顺一笑道:“你干脆说找这位朋友有什么事吧!”
尹剑平微微一顿道:“是……这个,小弟一时不便启齿。”
一隅,那青衣秀土格外地对他加以注视,那双眸子咕咕噜噜只在尹剑平身上转个不休。
胡顺呵呵一笑道:“这个,请恕我们帮不上忙了。”
尹剑平忽然想到了关键所在:“有了!小弟虽然一时糊涂,记不起那位父执辈前辈的大名,只是却还记得,这位前辈身前有一个惯施刀剑的爱女。”
胡、李二人彼此对看了一服,胡顺遂道:“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个……”尹剑平思索着道:“她叫尉迟兰心!”
胡顺、李秋奎相视一笑。
青衣秀士那双眸子睁得更大了。
胡顺呵呵一笑道:“你要是早提起这个姑娘,也就用不着那么费事了,闹了半天,原来你要找的人,还是尉迟太爷,你所说的那个尉迟兰心姑娘,正是刚才我们兄弟所提到的那个尉迟太爷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
李秋奎频频点头道:“这你就问对了,在这里你提起尉迟太爷的名讳,也许尚还有人不知,可是要是一提这位兰心姑娘来,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顺笑嘻嘻地道:“前一阵子,我听说尉迟太爷好象要为这位姑娘准备办喜事呢!这位姑娘大概就要出阁了,听说她婆家在很远的地方……也是个有名的武林世家子……”
尹剑平点点头道:“不错,小弟正是为这件事……”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这件事不足为外人道,忙把到口的话吞进了肚子,脸上更不禁现出了一番黯然。
胡顺怔了一下,偏过头来去看他拜兄李秋奎,李秋奎脸上亦现一番狐疑。
然而,那使综合了这两张脸上所有的惊异、疑惑,也不若另一张脸,青衣秀士的那张脸,那般的深刻,那般的激动。
也许是内心的过于震惊,或是另外的什么因素,这个青衣秀士,那双大眼睛里交织出一种谜样的神采,从白皙而清秀的脸上,陡地染上了一片红晕,五指一颤,叮当一声战抖,手中的那盏香茗,差一点把持不住跌倒在地上。有了这番失态,他似乎显得很窘迫,遂即把脸孔转到了另一面,不再向尹剑平以及那个桌子上的人多看一眼。
尹剑平等三人并不曾发觉到那个青衣秀士的反常,倒是李、胡二人感觉到尹剑平的反常。
“哈哈”一笑,留着山羊胡子的那个李秋奎,直直地看着尹剑平:道:“兄弟,你别就是那个武林世家子……你就是尉迟太爷那个未过门的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