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你上回不是说……少气司空两句?”

“总不至于迎头挨了一顿威胁,白白受这股气。”

听到郑平的回答,孔融后知后觉地想起祢衡的脾性。

依照祢衡以往的狂躁性子,被曹操这么一威胁,早就脱衣服跑过去骂了,像今天这样不轻不重地刺曹操一句,已是十分难得。

孔融不由开始反思:难道自己因为好友最近脾气变好,竟忘记他以前的所作所为,还对他起了更高一层的奢望?

如此一想,他觉得自己要求郑平与曹操好好相处的想法真是太过得寸进尺,简直无理取闹。

于是他对郑平说道:“似此次这般便好。下次若曹司空再来招你,你就依照今日之所言,予以回击。”总之,只要是不突然发狂,脱掉衣服把曹操从头发丝骂到脚后跟,都行。

郑平本来在研究棋盘上的珍珑,听到孔融这话,忍不住分神瞄了他一眼。

光听刚才那话,还以为孔融也跟他一样,对曹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仔细一回味,才知道孔融刚才那句话另有深意。

大约是祢衡几次三番与曹操对骂给他带来的阴影和刺激太重,导致他对自己的要求竟低到这种地步。

郑平随口应下,将心神收回棋局。拢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摩挲衣袂,摸到一块鸡蛋大小、触感冰凉的坚硬金属。

停滞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摸到的乃是那枚“铜 侯印”。

这枚金印是他十天前在宅中找到的。

穿越最初,他大致查探了宅中之物,并未发现此物。

直至肯定了覃绰的异常,又对祢衡的疏狂不羁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环视院中之物,最终将视线落在露天的阴井中。

郑平借着绳索下井三尺,在井壁上发现了这颗嵌入石缝中的侯印。

第24章 狂士楚歌

若祢衡真的是铜 侯,那么这枚侯印应是被祢衡故意卡在井中。小小金印还不足半截手指高,象征意义非凡,贵重无比。

在无意暴露真实身份的前提下,为了保证这枚金印不被人窃取或意外丢失,将它藏在井壁内侧确实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除了这枚金印,郑平还在祢衡的所有物中另外找到了几点疑似与他身份有关的线索。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也为了占据更多的主动性,郑平果断决定动身前往“家乡”,寻找祢衡的家人。

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平原郡 虽然祢衡自称平原郡人,他来许都前所持的传书也是发自平原郡,但根据侯印上篆刻的“铜 ”二字,其指代的封地铜 县并不在平原郡,而是在与平原郡隔了一座太行山的晋东南之地。

从许都到晋东南不算特别遥远,换算成现代c国地图也就是邻省的距离。然而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时代,两者之间也算是路途遥远,关山迢递。若单靠步行,不算翻山越岭的损耗也至少要走上十余天。

自从郑平提出暂时离开许都的打算后,孔融再次进入老父亲模式,每天叨念着路途上会遇到怎样的不便,提笔在郑平的出行清单上增增减减,罗列了一长串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