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留在这里吗?里面有两张床。”乔昼微笑着问他,从他手里接过陶瓷杯拿在手里,朝水面吹了口气。
兰因的脸腾地红了,窘迫地后退了一步:“我……”
他骤然想起一个绝妙借口:“那个孩子还没送走……”
乔昼适当地表露出一点遗憾,拉长声音:“这样啊……好吧,忠于职责的男人最有魅力,敬你。”
他朝兰因举了举手里的茶杯,笑眯眯地看兰因神色的变化。
这句话显然超出了兰因能承受的限度,本性含蓄典雅的入殓师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机会告辞,乔昼就靠在门边看他手脚不一致地走出去,脸上始终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哎……终于糊弄过去了,真辛苦。
兰因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乔昼才收起笑容,将一口都没动过的茶杯敦在桌面上,挑剔的视线一寸寸扫过诊所的每个角落,戴着手套的手指将袖扣解开,把袖子挽上去,忧郁地叹了口气。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改造诊所,他也不容易啊,不过这里以后就是他的了,累就累点吧。
哎……来过个副本还要兼顾事业线坐诊看病,怎么会有他这么敬业的玩家。
幸好文森特本身就是天才医生,不然他还要苦恼一下万一治死了人怎么办。
这间诊所规模不大,经营的时间也不久,乔昼从柜子里翻出一沓文书票据,找到了上面诊所负责人的名字。
佟定师。
这个年头能学西医开诊所的必定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要么家中富贵,要么本人才华横溢能引得贵人青眼,乔昼翻了翻抽屉里的病历存档,以文森特的眼光判断了一下……
——看起来这位佟医生是前者。
他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能找到的文字资料都看了一遍,一张小纸片都没放过,粗粗捋出了佟定师的人际网和乏善可陈的生平,简单说来就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在外留洋十一年讨了张医学文凭回来,用家中仅剩的余财开了家诊所糊口。
说实在的,这家诊所的定位有些尴尬,大部分华夏人更倾向于去药铺看传统大夫,而崇尚西医的洋人也更愿意去租界找洋人医生或是去大医院。
佟定师这家华夏人开的西医诊所,两不着地夹在中间,七个月下来,诊所收支只能算是勉强平衡,除了佟定师一个坐诊大夫外,勉强请了个负责杂务的护工,再这样下去,也逃不过关门大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