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扫了眼周围,帝国雌虫确实一只只都眉心紧皱,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就差在脑门心写上——这只雌虫怎么这么矫情,居然让殿下亲自照顾。
“他们本来就和他为敌…”木凌说着,还是让戚菲快手快脚把伤口包好,然后抱起他的雌虫飞离战场。
虽然不在意,但这么多虫的眼睛盯着,也怪瘆得慌。
“殿下!?”
“三皇子殿下?!”
“王虫殿下??”
雌虫眼睁睁看着木凌抱着堂洛斯飞远,脑细胞终于再次活跃起来,纷纷看向阿西尔:“阿西尔将军,我们不能把王虫殿下留在这里。”
“可是殿下说了,他是自愿来的。”
“一定是这些叛徒蛊惑了殿下!”
“放肆,你这是在侮辱殿下的实力!”
阿西尔很茫然,他十二岁从军,从没打过这种仗,也没有遇到过瞬间就把己方战略目标摧毁的敌手,继续打不行,直接撤军也不行,王虫出现了…但王虫不向着帝国。
“安静。”阿西尔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扎营,给军部去电,报告情况,请示下一步怎么做。”
“…如果军部执意要与殿下作战…”他身边的雌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您要怎么办?”
阿西尔沉默了一会儿,不是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军部只是明面上受雌虫掌控,高层等待王虫归来的雄虫也拥有很大话语权,如果木隘没有如他们所想晋级王虫也就罢了,偏偏王虫出现了,却不是他…阿西尔的思绪停顿,终于想起自己的雄主,于是问:“四殿下呢?”
问话的军雌没有得到答案,压着不满继续道:
“在星舰上不会有事…我想说,如果军部执意要和王虫…三殿下作战,我会申请调离这个战区,无论什么代价。”
这话一出来,身边应和的雌虫很多:
“我们也是,雌虫应该守卫王虫,哪有和他打仗的道理。”
“说得对!”
激愤的虫很多,他们深知帝国□□的特性,别的也就算了,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没发出现在反叛的暴言已经算理智,毕竟家族根系还在帝国,他们得顾量着些。
“大家先冷静,不要在这妄自猜测,一切等待上面的命令,他们不可能不顾王虫的意愿随意下命令。”
“万一呢?”那只雌虫眼神尖刻,帝国乱下命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等级够高,知道军部背地里多少阴私勾当,万一有几只虫脑袋发昏硬要攻打,他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实际,阿西尔默然片刻:
“如果万一,我也不会与王虫殿下作战。”
也许远在帝国的雌虫不明白,但只要见过王虫,哪里有雌虫愿意与之为敌,岂是不愿,更是不敢。
比起他们在这左右撕扯,木凌那边的线路开始直截了当,发布停战命令、判断损失情况、抢救伤员,保持对帝国下一步动向的警惕。
南边人类发现事情奇了,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口口声声不留活口的雌虫通通放下屠刀,他们领队接了电话以后,表情在喜不自禁和纠结万分之间不断转换,准备就义的人类面面厮觑,英勇无畏需要热血上头,等血凉下去,再叫他们去死就得掂量一下了。
但似乎除了三只雄虫气急败坏,雌虫们都进入了按兵不动的状态,一个人类壮着胆问了一声:“不打…我就继续治了啊。”
领队雌虫瞟他一眼,烦躁的甩甩手,意思是他看着办。
人类嘿嘿笑起来,然后捂住嘴,见雌虫没有反应,才又大声笑起来——管他发生啥事了,这堆屠杀机器人一样的雌虫肯定被按了暂停按钮,按钮的人是匪邦的救星,大救星!
木凌抱着堂洛斯飞回大厦,径直冲向他们的窝,整栋楼的人和虫都去了临时指挥部,一时没有帮手帮衬,他只得自己翻箱倒柜找器具给雌虫疗伤。
回来路上堂洛斯醒了一刹,可能是被冷风和疼痛惊醒的,感觉自己在飞,隐约想起自己的骨翼毁了应该飞不起来,于是奇怪地嘟囔:“我的翅膀…”
木凌哪里没看见他背上的血窟窿,那里连着大血管,戚菲用了很多绷带才止住血,他胸前的伤需要手术,骨翼处的裂口也需要缝合,若不是刚刚精神融合令他晋级成双s,他绝对会死于失血过多。
木凌听见他的呢喃,心尖火烧火燎地疼,虫族骨翼不可再生,他抱着必死决心去的才不会吝惜肢体。
“以后我就是你的翅膀。”木凌在他耳边这样说,那像什么神奇的魔法咒语让不安的雌虫安静下去,堂洛斯表情松缓,似乎梦到了什么嘴角上扬。
卢克从阿鲁那得到消息就领着指挥部的雌虫跑回大厦,直接冲上顶楼,还没来得及问首领的情况,就被木凌用一包医用棉花砸中:“毛球呢?带来了吗?”
卢克和木凌打了正脸,见他满面威严眉头紧皱,差点腿弯发软跪下去,勉强稳住心神,听到他的问题却没反应过来:毛球,毛球怎么了?
“来了来了!”毛球从便车雌虫怀里蹦出来,熟练地伸出触手拿起针线、绷带、棉花等医用物品,当着所有雌虫的面浮起飘过去,抱它来的雌虫顿时生气:明明会飞还要抱,过分了啊!
木凌开始赶虫:“出去等着,别在这碍手碍脚。”
除了卢克这只天生反骨的虫,其他雌虫都很听王虫的话,卢克杵在那:“首领呢?”
木凌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他真心为了堂洛斯好,早把他暴打一顿,此时也只能奉上一个不阴不阳的笑:“不能招待你,滚。”
说罢,将门在他面前一合,毛球知道他此时脾气暴躁,十分乖觉地一言不发,他要什么就递什么,绝不做额外的哔哔。
“去打热水。”
处理好堂洛斯的伤口木凌就把毛球打发出去,毛球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识趣地蹦开。
等它一走,木凌瘫坐在雌虫床边,他手上全是他的血,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那种他生命在怀里流失的感觉正在反刍,冰冷的恐惧填满胃部,他深呼吸好几次才让全身回温。
不管是雌虫残破的精神体还是千疮百孔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次有多么险象环生。
木凌凝视他苍白失血的脸,精神力缓缓溢出,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他又一次沉入他的精神领域,堂洛斯在世界中心的巨树旁等他。
“我情况很糟糕吗,你这么严肃?”他还笑,木凌磨着牙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很糟糕。”他语气沉重。
堂洛斯不以为意,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啦,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