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是幽州当地的做法,吃起来挺不错的,见裴折三番五次下筷子,金陵九夹了一块,认真挑着刺:“不是,是张曜日。”
裴折掀起眼皮,朝主桌看去,正好和位于中心的人对上了视线。
金陵九将挑好刺的鱼放进他碗中:“吃吧。”
裴折移开视线后,还是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脸上逡巡,碗里的鱼肉鲜嫩,裹着酱汁,引人食指大动,他暗自翻了个白眼,还吃什么,他看过会儿主人就要过来赶人了。
探花郎到底心大,最终还是夹起了那块鱼肉,还没吃完,他预料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张曜日端着酒朝他们走过来。
说来也怪,纳妾也是喜事,这张曜日穿的却不怎么喜庆,他原本就生得一脸凶相,配上一身黑衣,更是煞气逼人,不像是成亲,倒像是要去抢亲的。
裴折和金陵九一个赛一个的沉得住气,张曜日都走到他们身边了,还坐得八风不动。最后还是裴折圆滑些,给了主人家几分薄面,将鱼肉咽下后,站起身:“恭喜张将军。”
宴席办得这般隐晦,能看出当事人并不太想宣张,故而裴折也没提及太多,只道了一声“恭喜”,至于恭喜什么,在座的人都清楚。
张曜日举了举酒杯:“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看着面生。”
这称呼听起来有些轻佻,但从年纪上来算,张曜日已过四十,称裴折一声“小公子”,倒也说得过去。
裴折忍着膈应,皮笑肉不笑:“打从京城来。”
进城时金陵九就是这样回答的,说多错多,裴折怕坏了他的事,也只提到京城。
张曜日目光沉了些:“原来如此,此地不比京城,招待不周,我敬你一杯,小公子若看得起我,不如随我去主桌,咱们好好聊聊。”
金陵九轻笑一声:“张将军客气,相爷有托,我等贸然叨扰,应该是张将军海涵才对。”
他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接下裴折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摆明了不让裴折喝这杯酒。
张曜日已经被“相爷”二字带走了注意力,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
桌上的大多都是幽州本地的官员富商,听闻这话纷纷议论起来,打量着并肩而立的裴折与金陵九。
张曜日很快回过神来,扯出一个体面的笑:“相爷可好?我居幽州有些年岁了,未再见过相爷,心有担忧。”
金陵九睁眼说瞎话:“好,相爷也惦记着张将军,还请了圣上的旨意,年关时让将军回京,与家人团聚。”
这是好事,但张曜日表情里却不见欣喜:“幽州战事吃紧,我没办法离开,恐怕要辜负相爷的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