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见他哥又有念经的架势,赶紧打断他的话,连连点头道:“多谢大哥提点,我都记住了!”
见砚竹已经牵着马过来了,虞衡当即翻身上马,一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摸了摸马的脑袋。灰褐色的骏马喷了个响鼻,原地踏了两步,抬头往虞衡的掌心蹭了蹭,很是亲昵。
虞铮丝毫不受虞衡动作的影响,继续念叨,“若是连夜赶路身子撑不住,别硬抗,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沈氏气喘吁吁跑来,亲手将一个白底青花小瓷瓶递给虞衡,“喏,药膏收好!”
虞衡仔细将小瓷瓶收到包袱中,双腿一夹马腹,马当即发出一声嘶鸣。虞衡骑在马背上潇洒地向他们挥手,“祖母,爹,娘,大哥大嫂,元昼~我走了。”
沈氏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虞衡离开,一直等到看不见虞衡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偏头瞪了虞启昌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府内。
这当爹的怎么这么不中用呢,明知道齐王不是好相与的,也不说拦着点。朝堂上的人才那么多,怎么还非我儿子赶去连州不可了?
虞启昌很是懵逼: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发脾气了?
虞铮淡定地看了一眼亲爹,自信地安慰他道:“衡儿离家,母亲心里不痛快,并非是爹之过。”
虞启昌一琢磨,也是,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可好了,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沈氏也没个发作的由头,一时也放了心,“我也是说她这邪火应该不是冲我来的。这些时日我不是方方面面都做得极好?”
沐老夫人无奈摇头,“好什么好?你媳妇儿那是怨你没帮衡儿把这差使给推了!怎么,你还很得意?衡儿昨儿不在朝上,你不好好杵在那吗?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没长嘴!”
听起来,沐老夫人对儿子似乎也有不满。
但这回,虞启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笑盈盈地糊弄过去,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沐老夫人,正色道:“既然衡儿已经入了官场,那我们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将他当个孩子,一直护着。官场权势倾轧,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稍有不慎便将人卷了进去。齐王确实不好伺候,但这种明面上的恶意总比面慈心奸的小人要好。衡儿既然已经穿上了这身官服,这些都该是他要经历的,我若真的时时刻刻将他把风雨全部挡去,那才是害了他。”
说这话时,虞启昌的眼神是许久未见的冷酷。这一刻,他不再是虞衡几人的慈父,依稀是那位征战沙场杀伐决断的冷厉将军。
沐老夫人淡淡一叹,“话虽如此,连州有洪水之患,衡儿此时赶去,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齐王亦是陛下亲儿子,”虞启昌目光平静,“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感情归感情,政事归政事。从来富贵险中求,此去有多凶险,回来时就能得到多丰厚的回报,混官场的若是这点眼光和承受能力都没有,那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翰林院编一辈子书,别掺和进上头那些人精的布局谋事之中。
但问题是,虞衡是这样甘于平庸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作为虞衡的亲爹,虞启昌自认为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换做先前小儿子在家混吃等死的时候,让他平庸一辈子他肯定高高兴兴地点头。现在?那他怕是要撸袖子跟你干上一架,完事儿后还得憋着股劲儿一门心思跟你杠到底,怎么说都要爬上作为人臣的巅峰之位,用事实打烂你的脸,告诉你他到底是平庸还是不平庸。
只能说虞启昌不愧是虞衡的亲爹,虞衡还真是这么想的。系统在手,外挂巨大,智商也突破到了天才级别,文曲星光环加身,这时候你让他在翰林院窝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忍住不搞事?
不然的话,虞衡还弄什么红薯啊?直接躺平在翰林院养老不也挺好?
虞衡和齐王汇合时,齐王冷冷看了他一眼,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一动,便带出几分不屑来,“虞状元可真不像是武将家的儿子,磨磨唧唧的,要不要本王给你准备个奶娘?”
虞衡撇嘴,“听闻王爷昨日在朝上对微臣好一顿夸,说微臣年少有为,有甘罗之才,胜过朝中许多大人,怎么今日又将微臣比作婴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