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乾饮尽了杯中酒,双眼无神地盯着桌上的花,一脸满腹心事无处诉说的表情。
晏君行夺过酒瓶,心疼地摸了两把:“我这窖藏三载,上好的酒酿,哪儿当得起你这么喝!”
“不是你说过府一叙的吗?现在又跟我计较酒,要不要脸?”傅斯乾把酒杯拍在桌上,“满上!”
晏君行脸一黑,嗤道:“我叫你过府一叙,可没叫你拿我这好酒来浇愁。”
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教过孩子吗?”
“道侣都没有,你从哪冒出来一孩子?”晏君行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说的是你那小徒弟,风听寒?”
傅斯乾满面愁容:“他好像把我当成爹了。”
“噗。”晏君行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你想多了吧,他又不瞎,能把你当爹?”
说得好像他不配一样,傅斯乾翻了个白眼,又想起风听寒之前说过的话。
“师尊可以许愿试试。”
“只要是师尊的愿望,我都会尽力达成。”
“是师尊救了我,给了我家。”
“师尊不是别人,师尊是长辈。”
……
傅斯乾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风听寒一定是把他当爹了。
晏君行摇着扇子哼笑出声:“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你没经历过,你不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亲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
晏君行给他倒满酒:“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我看是你想当人家的爹想疯了。”
“我要真是那么想的,肯定直接挑明。”傅斯乾摊了摊手,慢悠悠地说,“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也做不出拐外抹角的事。”
晏君行温和一笑:“现在拐外抹角话里有话的可不是我。”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静静的在花瓣上流淌,光华荟聚在花蕊中,慢慢凝聚成型,竟是在花蕊之上又生出一朵月光凝成的花。
傅斯乾脸色一沉:“你接近我有何企图?”
“企图谈不上,你出关之后,与之前差别很大,我有预感,跟着你会发现有趣的事。”晏君行曲指敲敲花盆,“此花名为‘舍生’,取月华为食,以花木为镜,一生开一夜,月与花俱成之时,外来者取而代之。我寻之已久,有幸得之,昭元你不想欣赏欣赏吗?”
“外来者取而代之,倒是稀奇。”傅斯乾看着那花,饶有兴致地问,“所以长陵仙尊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
晏君行慢悠悠地笑了笑:“很多,比如你,比如风听寒。”
傅斯乾看着杯中的酒液,良久,淡淡笑道:“晏君行,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朋友吗?”
晏君行:“?”
傅斯乾:“因为你心机太深还话多。”
晏君行:“……”
“让我猜猜,你肯定是觉得我行为反常,但又找不到原因。”不知想到什么,傅斯乾轻轻地笑了下,“风听寒恰巧出现,而你又推算不出关于他的事,所以就将他视作了变数,对不对?”
晏君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没说话。
傅斯乾趁热打铁,问道:“所以,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晏君行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信,废这口舌干嘛?”
傅斯乾:“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
晏君行:“不用试,我推算过。”
傅斯乾:“……”
晏君行突然一笑:“真信了?我骗你的。”
傅斯乾:“……”
“我并不在意为何你会性情大变,较之从前,我更欣赏现在的你。”晏君行倒满两杯酒,继续说道,“我确实推演过风听寒的事,昭元你知道吗,推演之术分两种,一为阴一为阳,阴是往昔阳是往后,谁的往后都存在变数,推演不出来正常。可往昔就不同了,凡行过必有痕迹,风听寒是唯一一个我看不到过往的人,他绝对有问题。”
傅斯乾同情地看了晏君行一眼,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不是风听寒有问题,是推演之术敌不过主角光环。
晏君行哭笑不得:“不必这样看我,或许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确定,你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同情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