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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摇头:“不曾。”

见郝风楼冷笑,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和尚道:“贫僧已经累了,也已经倦了,当今天子,乃太祖之子,亦是家父之弟,更是贫僧的叔父,虽叔侄反目,可是江山社稷,终究还是在自家人手里,贫僧知道,当年贫僧定鼎天下之时,尚且败给了这位叔父,今日贫僧已为贼寇,还拿什么图谋不轨,拿什么去反?一切,都已经成空了,这天地之间,贫僧想要的,只是一处容身之地,并不求遮风避雨,亦不求床榻被铺为眠,这一丁点奢求,贫僧自觉地并不过分。还请大人回去告诉天子,告诉他,贫僧不是个好皇帝,也绝没有觊觎大位之心,只求他看在叔侄的情面,让贫僧这本已死之人,再苟活几年,从前的事,贫僧已经忘了,并不曾想起,也不愿想起。江山社稷和祖宗的基业,就让当今皇上,来承担吧。”

郝风楼见他说的诚恳,将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因为这种对话,是绝不可记录档案,以备将来查询的,一切的谈话,郝风楼都必须死记硬背下来。

和尚又道:“该说的,贫僧已经说了,今上如今已经拥有四海,天下之大,何必要让他的侄儿,没有容身之地呢?即便是小小洞天,贫僧也会铭记在心,大人,贫僧可以走了么?午时要到了,午课的时间也要到了。”

郝风楼已经站起来,笑吟吟的道:“来人,送这位高僧去歇息。”

外头的千户连忙进来,抱拳说了一声遵命。

郝风楼又道:“预备好一些好的斋菜,切莫怠慢了高僧。”

第四百七十七章:天家无情

一番询问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循,郝风楼几乎可以确认,那个和尚,就是朱允文了。

这是个很复杂的人,即便此人自称是遁入空门,即便是他取了法号空空,一副前世早已忘记的样子,可是郝风楼依然能感觉到,有些事,此人是决不会忘怀的。

国仇家恨,岂是说忘就忘,这个人,必定此时不断在告诉自己,从前的仇恨,一定要忘记,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绝不可能报仇雪耻,于是他每日念诵经文,却也每日辗转难眠,每日高呼佛号,可是神情之中,总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那么一丝的嗔念。

可是……郝风楼也同样知道,这个人想活下去,是人就有一种求生的欲望,即便是眼前这个生不如死的人。

郝风楼不禁摇摇头,忍不住苦笑,待那千户去而复返,郝风楼询问道:“其他的一些侍从,都询问过了么?”

其实对待朱允文,郝风楼不便动刑,可是对那些随扈,这神武卫就决不会客气了。

千户道:“都已经开口了,卑下不敢存档记录,不过比对过他们的口供,确实没有什么差错,卑下斗胆以为……这个和尚,几乎可以确定身份了,只不过……卑下发现了个疑问,就是朱允文出京之后,似乎一直在和某些人联络,而这个人,即便是那些侍从也无从得知,对方隐藏的极为机密,可是朱允文那边,既然不提,那么必定会矢口否认,卑下人等,又不敢动刑,所以……”

郝风楼不由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朱允文还隐瞒着什么?隐瞒的这个东西,可能牵涉不小?”

千户小心翼翼:“卑下不敢妄测。”

郝风楼笑了:“你这样是对的,有些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咱们是办差,好生办好了这皇差才是正理,至于其他的,暂时都与你我无关,你在这儿,好生照看,他们逃自然是逃不掉的,可也不能让他们受委屈,他们固然是阶下囚,可终究,有资格裁决他们,定夺他们生死的,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所以,现在本官这就入宫觐见,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这就够了。”

千户忙道:“大人放心,卑下自入了神武卫,就知道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郝风楼抿嘴一笑,旋即带着周司吏离开紫金山。

沿途上,周司吏若有心事,郝风楼侧目看了他一眼,与他并鞍而行,道:“周先生似乎有话想要说?”

周司吏不禁苦笑:“大人,学生现在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些事,本不该学生这样的人知道的,如今知道之后,心里禁不住有些不安,学生不过是个京师中最不起眼的小吏,承蒙大人看得起,这才有了那么丁点富贵,想不到,竟牵涉进了这样大的事。”

周司吏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件事太大了,知道的越多,风险就越大,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实在不该有什么好奇心,似他这等老油条的人物,巴不得这种事离他越远越好。

郝风楼自是猜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笑了:“好啦,木已成舟,不是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么?这个差办好了,周先生的前途,包在我的身上,你的性子谨慎,我也很放心,那些告诫你不必胡说的话,自然也就不多讲了,本官这就入宫面圣,至于卫里的事,你先照看着,不用紧张,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即可。”

周司吏连忙应下,等过了朝阳门,二人各自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