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里不花领命去了。
韩德让怔了一怔,有些奇怪地问道,“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还要孩子跑过来做什么?”
萧绰看着韩德让,轻叹一声道,“文殊奴虽然不大,但是有些事情是要让他记清楚的。你能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他吗?”
“燕燕!”韩德让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喊道。
有些娇弱的萧绰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韩德让抱住了萧绰的肩膀,让她放松地倚着自己,一边说道,“燕燕,你放心,玉田韩家和所有的汉人大姓都拥护你。虽然大辽的兵马都在北疆,可是钱粮命脉却都在南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那几个大部也作乱不得。咱们只要想法子制服八部的几个为首之人,其他的人自然不在话下!你且放宽心思,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你的天下谁也撼动不了!”
萧绰却定定地看住了韩德让,“德让,如果没有你,我纵然拥有天下也不会感到快乐。”
韩德让轻叹,“我会一直在这里,为你和你的儿子守着江山,我不会离开你的。”
韩绰拿起韩德让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柔声说道,“不!德让,江山是你我共有的,只差一步,文殊奴就该是你的儿子了!你我曾有婚约,却劳燕分飞,如今李氏死了,先皇也已经宴驾。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不是吗?”
韩德让凝视着萧绰,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恐,“燕燕,我知道你的心。十五年前你我劳燕分飞,是我们一生的遗憾,可是——人生永远无法避免遗憾!”
“不,遗憾是可以弥补的,今日你我可以重谐旧盟。”萧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决然地请求道,“德让,你没有儿子,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就把文殊奴当成你自己的儿子吧!”
韩德让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萧绰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阿里不花在大帐外面禀报道,“禀太后,皇帝来了。”
听到皇帝来了,韩德让连忙要站起身来迎接,萧绰却含笑拉住了他,“你坐着吧!即便是皇帝,可他一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这天下,终究还是要由你来替他管照的!”
十二岁的小皇帝耶律隆绪睡眼睲松地进来,“母后。”
“文殊奴——”萧绰含笑叫着皇帝的小名,拉着他的手来到韩德让面前,吩咐道,“跪下去向你的相父行礼,从今天起,你要像尊敬父亲一样地尊敬他,听从他的教导,才能保得大辽江山的稳固。”
小皇帝怔了一怔,虽然他的年纪尚幼,却四岁能文,十岁成诗,此时听了萧绰的吩咐后,自是感到有些彷徨,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照做的时候,忽然觉得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臂一紧,他抬头看着母亲,萧绰含笑的眼中有着不容违拗的威严,虽然尚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却本能地依从了。“文殊奴见过相父。”
韩德让心中轻叹一声,却没有避让,坦然地坐着受完皇帝一礼,才站起来抱起了皇帝,“文殊奴,你放心,外头的风雪,自然有我和你的母后挡着。”
小皇帝被韩德让抱在怀中,忽然只觉得心头一跳,一种不知道何种滋味涌上心头。他的父亲多病,自打他有记忆起,不是批奏章就是躺在病榻上吃药,而母亲亦是严厉多于慈爱,此刻,被韩德让抱在那宽广的胸怀中,看着韩德让庄重的凝视,忽然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和信任的感觉,他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相父!”立刻觉得瞌睡虫又来找他了。
睡着之前,他似乎听到了母后的声音,“德让,我把我自己、文殊奴和大辽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中了!”
北风刮得更厉害了,大帐里面的炉火被钻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韩德让随手从身旁抽出一块儿木炭来,直接仍进了炉子里。
“不能在僵持下去了!”韩德让有些烦躁地说道,“大军长期在外,朝中局势不明。明天,就是明天!必须跟大宋军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