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坐下悠闲喝茶,铁牛牛饮了两杯就四处张望,看四周装饰豪华,有些咋舌,“小师叔,这房子怕是拿金子砌的罢,俺虽然粗人,可也看出不简单……”
“这位贵客夸奖了,小店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一把懒散的女子嗓音从外面传来,接着就走进一位宫装丽人来,深目高鼻,一双淡褐色眼睛珠子便如猫一般,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子慵懒的味道。
丽人进来后盈盈万福,“妾身白花花见过武义郎、直秘阁侍讲陈少保陈大人。”旁边云淡风介绍,“这便是本店山主。”
铁牛瞪大眼睛珠子,“你一个女人家居然是这里的老板?”那白花花一笑,却不说话,只拿眼看着保罗。
保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白驼山诺大的连锁店居然幕后老板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波斯女,放下茶盏起身拱手,“不敢,山主客气了,便叫我少保就是。”
两人虚扯了几句,这才谈到地上一堆东西,白花花极精明,大略猜到了保罗现钱不凑手,此刻哪儿有不压价的道理,喝了一口云淡风递来的茶,轻笑一声说:“妾身在扬州的时候,玉三娘回总店述职,便无数次夸了少保天下无双的巧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小玩意儿单件足值上万贯,只是……”
她放下茶盏来,修长的手扶了一下鬓边发丝,这才说:“但凡珍宝,一多,便不值钱了,少保聪明人,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
保罗苦笑,这白花花好生精明,简直就和后世的资本家没两样,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自己都无法反驳,他寻思一下,就说:“那么山主觉得这些所值几何?”
白花花不说话,只翘起三根玉葱般的手指,铁牛一看,明白了,三十万贯,大嘴一咧笑道:“小师叔,俺们三天三夜没睡觉值得哩。”
瞪了他一眼,保罗心说你这傻瓜,什么底都漏出来了,这哪儿是三十万贯啊,分明是三万贯,这小娘们杀价好狠,何止是腰斩,多一个价钱成倍往下跌啊。
咯咯一阵笑,笑得花枝乱颤,白花花看了保罗一眼,“少保这位师侄可是个老实人。”
保罗也有些恼,好歹三天三夜没睡觉,这么多巧夺天工的只给三万贯,可亏到西伯利亚去了,大凡有些才情的家伙,无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保罗也不例外,巧手做了送美人哄姑娘便罢了,这么明着给人占便宜他死活都不肯的。
“如此,我倒是叨扰了,铁牛,收起来,咱们走。”他这人翻脸也快,一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铁牛虽然不是那种一点就透的机灵人,好歹也明白了,嘟嘟囔囔弯腰把东西收拾起来一裹后往肩膀上一抗,“俺们小师叔便拿去孝敬皇帝老子,也不止赏这几个钱,女人果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哩。”
云淡风着急了,看了自己大老板一眼,心说今日这么得罪驸马爷,日后不好交代啊,满脸为难低声说:“山主……”
眼看保罗走到大门口,白花花一伸手,“少保且请留步。”
保罗顿了顿,缓缓转身,“白姑娘,不是我拿翘,这手艺本无价,就看各人欣赏了,三万贯么,我陈保罗虽然没什么钱,可还不至于放在眼中。”
“少保此言差异。”白花花一笑,“便说这前几天拍卖会上的三十六宫都是春屏风,戴晓楼大师呕心沥血花了三年画成,本店不过给了一万八千贯,少保这些只三天,难道三万贯还嫌少了不成?”
嘿嘿一笑,保罗说:“白姑娘,我给你说个故事罢,有个著书立说的大才子,身前穷困潦倒,却写下一部千古名著来,又有一位茶楼说书的,这才情么自然不能跟前一位大才子比,但只要编出一部新书段子,便市井狂卖无数,这说书段子么,无非就是些海外见闻,英雄美女,只三年,百万身家……白姑娘看我,是那种为了流芳千古愿意穷困潦倒的人么?”
他这个比喻极妙,白花花倒是愣了一下,缓缓点头,“这话也有些道理,大凡商品只要是客人喜欢就有市场,如此倒是妾身愧对少保了,这样如何,这些本店出价十万贯,但是少保要答应妾身一个条件。”
保罗一听,这才有些象话,自己也急等钱用,实在不能再讨价还价了,于是点头,“白姑娘便说说什么条件。”
白花花翩然一笑,“这条件暂时妾身还真想不到,不如,日后妾身若有需要少保帮忙的事情,还望少保能稍微容情。”
shit,保罗暗骂,这条件,可真够狠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想想自己反正小官一个无权无势的,还怕她一个女人敲诈不成,于是就爽快点头,“一言为定。”
云淡风这才喜笑颜开,不得罪驸马爷,自己店有赚了便宜,真是两厢皆大欢喜,赶紧说:“陈少稍等,淡风这便准备银票。”说着匆匆离去。
保罗又返身坐下,示意铁牛把东西放下后,虚伪地说:“我可是第一次碰上白姑娘这么厉害的商家,果然,若不是这魄力怎么能创下白驼山这极大家业,白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