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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卡拉比斯眼神都冰冻起来的一霎那,溪流的那边跃过来一个东西,一个头上长角的东西,是头雄赳赳的公鹿,在低空里的身躯,划出个美丽无比的弧线,一下就跳过了溪流,在卡拉比斯的眼前,扬长而去,随后就是整个鹿群,如欢快的鱼群般,伴随着轰隆声,挨个跃过了这道溪流,最后只有个灰蒙蒙的小鹿,有些畏惧地跑到了溪流水里,来回转着,不敢跟着它的族群一起上岸,故而落了单,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和无助地看着卡拉比斯,嘴里喊着呦呦的,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别动手,让它去吧!”卡拉比斯按住了一名准备扔出猎矛的兵士的手,说到。

母鹿的身影,在那边闪现,伴随着焦急的鸣叫,那小鹿晃着小屁股,回头看了卡拉比斯一眼,就三下五除二地挣上了岸,消失不见。

这时,当卡拉比斯的眼神从那头小鹿的背影转移到溪流前,准备抬手叫部队继续前进时,他突然看到,一个带着面甲,蒙着披风的骑手,胯下一匹醒目的白马,如幽灵般跳下了溪流,马蹄搅动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当骑手看到对岸站着的,穿着罗马军官服饰的卡拉比斯,便拉了下缰绳勒住了坐骑,静静地看着,停在了溪流中央,拍了拍晃动耳朵的坐骑的脖子,低声抚慰着有些不安的它。

一道道小雪后松散的阳光,斜着铺在了树木和溪流上,所有的兵士看到他们的临时营官呆站在溪流边,盯着那个奇怪的骑手看,便也面面相觑,只能扶着旗帜牵着马匹,立在后面等待着命令。

第25章 合作

“如果你有孩子,你就会理解对他们爱的强烈。”——中世纪佛罗伦萨的某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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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为马尔察效力?”当卡拉比斯的眼睛,移到了对方马鞍上斜挂着的提佛式盾牌时,开口问道。

对方在鞍上立起了身子,点点头,随后摘下了面甲,红色带着波浪卷的头发,羚羊般的眼睛,白皙的面容,带着模棱两可的表情,“我听说有支罗马军团朝着赫尔松涅斯去了,便准备把本都人辎重的位置告诉他们,但没想到,居然是你,是你带队来。”

而后,亚马逊的女王海伦普蒂娜,将手指摆在嘴边,发出了斑鸠般的声音,在她的身后,高大的“暴风埃拉”乘着马也从树林暗处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串准备投掷的铅球,艾尔卡帕则从树冠里,背着弓矢轻轻地滑落下来,像一只要洗濯轻盈羽毛的鸟儿般。

安静了会儿后,还是海伦普蒂娜开口说话了,她将马头调转,说“我知道本都辎重的具体方位,跟我们来吧。”

当女王走在前面时,卡拉比斯不由得钦佩她的坐骑,它很轻巧细密的脚步,根本不受树根和枝干的影响,和罗马的这些马匹根本不一样,这些马匹只喜欢迈着粗糙的步子,经常会被绊住,需要骑手不断地拉扯,才能回到正轨上来。

终于,卡拉比斯已经能透过树枝,看到山岗下,本都骑兵的辎重营地——果然是许多的骡马、驴子,拉着双轮的辎重车,一些可能是担任斥候角色的,披着兽皮的斯基泰人,在四周晃悠着,人丁和车夫将这些辎重车围成了大圈,成堆地坐在那里烤火。

“他们明天会继续前进,但是营官你看。”阿米尼乌斯用手对着某处,点了下,那儿是几个携带着喇叭与旗帜的本都骑兵,显然是预报危险的,看来塔克席勒安排还是周到的,大队主力也必然离此不算太远。

卡拉比斯凝视了会儿,对着旁边的海伦普蒂娜看了两眼,对方会意,也点点头。

他们所有的人马,就在这座山岗里,等待到次日的黎明,时不时有一队本都骑兵跑了进来,短暂补给休息后,便又奔赴战场去了。卡拉比斯回头看了看,他的骑兵们正在把自己的马按住卧倒,有的人掏出大麦,轻声地让马儿进食,完了便又带上嚼子,步兵则低声咳嗽两下,在不断地用手拨弄下头盔上的枝叶伪装,卡拉比斯最终觉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便招了招手,掌旗官慢慢地将队旗举高,又悄无声息地放倒。

以此为讯号,艾尔卡帕背着弓箭,蹭蹭爬上了一个高大的树冠之上,金色的小辫子甩来甩去,埃拉则紧紧挨在女王的身边,拔出了剑来,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突击的号角声里时,卡拉比斯突然问了一句:“我孩子呢?”

“寄养在蓬提卡比昂城里。”在战前凝神屏气的女王,冷不丁被卡拉比斯“奇袭”了下,脱口而出,随后两人对视了下,女王看到,卡拉比斯笑了起来。

“是个女儿,卡拉比斯,你有个女儿。”埃拉忍不住,在一面低声喊了起来。

“别说了!”女王指了指山岗边上,本都方一男一女两个军奴,举着祭祀用的火盆,说说笑笑,朝着他们潜伏的山坡处走来,卡拉比斯有些痴痴地看着,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与波蒂。

一声锐利的喇叭,一阵躁动的鸣叫,树林里被惊起的鸟群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那两个军奴抬着头,纳罕地看着鸟儿飞走,而后那女的回神来,便惊慌地捂住了嘴——她看到,树林里忽然走出了一群人,举着寒波生辉的兵刃,凶神恶煞般的面容,遮着古怪的枝叶,就像地狱里走出了的恶鬼般。

那一对军奴还没喊出声来,就被前面的尖兵扎死了,他们的尸体横倒在草丛里,后面兵士的脚步挨个从上面迈了过去,卡拉比斯走过去时,低头看了下,祭品撒了一地,那女奴的脸横在上面,眼睛圆睁着,手还紧紧拉着那个男奴的尸体垂下的胳膊……

罗马的奇袭队,排成个急速下坡的扇形,无声无息地就劈开木栅,冲进了本都人的辎重营地,他们见人就刺,后面跟上来的,便举手焚烧辎重车,营地的骡马本能地叫喊逃逸起来,那几个在木栅那边的本都骑兵,看到了罗马人来袭的一幕,一个专司军号的,急忙把军号举起到嘴边,鼓起了腮帮,准备召集所有的人来作战,并向远方的队伍示警。

一支致命的箭,从山岗前的大树冠中飞来,箭簇在空中作着精准的螺旋运动,穿透了那个军号手的咽喉,他的身子猛地往上一挺,军号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怪异的声音,便栽倒了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