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达接过酒水,并亲吻了下波蒂的胳膊,接着他看到一个满脸俗气,五官有些像普林西娅的成年男子,旁边是个与利奥、图里努斯差不多大的少年,两个人在最前面,都带着紧张的情绪。
“这就是贺拉斯吗?”李必达轻声问到,“你是他的父亲,是不是?”
普林西娅和那中年男人连忙称是,李必达明白,普林西娅经营罗马的风月场这么多年,颇是积累了偌大的财富,而她的弟弟也就是贺拉斯之父,是个被释奴,后来靠充当拍卖行牙侩,同样发了笔财。所以,小贺拉斯在年幼时,甚至可以前往雅典修学,这时候听说李必达马上要为独裁官,前往小亚细亚“寻求拉丁民族的源头”,普林西娅敏锐感觉到这是个保住家业,或者让小贺拉斯攀登上骑士甚至元老的机会,就牵着全家,也来请求李必达的庇护。
“很好,很好,贺拉斯的学业和履历,我事先已经让泰兰尼昂去考究过了,十分完美,你马上就前去雅典城,在哪你人头熟,所有发掘来的文物、书卷全交给你集中誊写。”李必达非常非常慷慨地答应了这个请求,随后他又笑着对普林西娅说,“贺拉斯就交给我来栽培了,你无用担心,我来保障他的荣华和晋升。另外,美丽的女人,你也要利用你的丰韵和魅力来替独裁官服务,而不是反对我们,记住你已经站错过一次立场了,运气和宽恕,不会再三降临在人的头上,你说是不是?”
普林西娅急忙再度跪下,亲吻着李必达的膝盖和小腿,她当然明白贺拉斯交到了对方的手中,几乎就等于是人质了,但在罗马这个残酷到血流成河的世界里,他们要想活下去,想要光鲜亮丽下去,就必须得付出不为人知的代价。
接下来,李必达对着后面的几名诗人喊到,“如何,都来展现出你们的能力好了,我的时间有限,这次大家也都明白,绝对是你们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凯撒阁下的报酬是极为慷慨的,只要参与进去,每人一年享受整整一个塔伦特的津贴,所有的餐饮、住宿全包,将来形成书卷后,每人还有大笔的酬劳,并且还会被授予骑士头衔——你们再也不用找别的庇主了,他们充其量就是在宴会上叫你朗诵下助兴的黄色歌曲,然后给你吃点残羹冷炙而已。”
听到这话,其中一位瘦小但面相滑稽的青年踊跃站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皮雅提乌斯,是位著名的街头诗人。
“什么街头诗人,就直接说你是写黄色小调谋生的好了,那么给我读读你的得意作看看。”李必达直截了当。
“我受命监督主人家的儿子学习,
一天晚上当所有人都上楼睡觉的时候,
我走到那孩子身边,对他说如果答应让我吻下,我就送他只鸽子,
于是那孩子假装睡觉,我就去亲了他,然后我果然送他只鸽子;
第二天,我又说如果他答应让我抚摸,我就送他只公鸡,
那孩子一听果然应允,然后我果然送他只公鸡;
第三天,我又说如果他答应让我尽情欢乐,我就送他匹马其顿小马,
那孩子又应允了,但我却搞不到小马作为礼物;
第四天,我又去找那孩子,他死活不同意让我亲近,并威胁我说要把丑事告诉我父亲,但我软磨硬泡,终于得手,接下来我累了,就睡下了,那孩子却把我摇醒,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说玩累了,结果那孩子又把我摇醒,又问我为什么不再来一次。
于是我愤怒了,对他吼道,如果‘你不让我安心睡觉,我就把这丑事告诉你父亲’!”
皮雅提乌斯的俏皮诗歌让在场所有人都开心大笑起来,连李必达也哈哈地拍着手掌,诗人得意洋洋,四处鞠躬,随后李必达忽然不笑了,说:
“你这是在讽刺凯撒和我,是不是?”
街头诗人顿时被吓傻了,随后整个场面也发生了变化,几名武装奴隶顿时将皮雅提乌斯就拉住,饱以顿老拳,接着就把他架起来,结结实实扔到了普来玛别墅外的,诗人先是如同笔直的尺子倒在街面上,接着又像把折尺般起来,满嘴满鼻孔都在流血,他实在不清楚,一首描绘同性爱的普通诗歌,怎么会激起前任骑兵长官这么大的愤怒与反感。
不过李必达很快又改变了心意,他又派出了奴隶来,当诗人以为这次是要把他活活当街打死时,却得到的是主人的再度邀请,“不过薪资要削减一半。”
于是皮雅提乌斯又擦干鼻血,喜气洋洋地回去,站在了李必达圈椅的身边,表现出自己是个“被选中”的英才,即便受了点伤挂了点彩,接着李必达就看到队伍中名头发干燥金黄的青年人,带着种复杂的情绪转身就要离开时,就提前喊住了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无奈的金发青年人,只能再回头来,不失礼节地对前任骑兵长官鞠躬行礼,说“我叫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洛,其实原本我很激动,很激动来着,您得知道,我出身山南高卢行省的村庄,父母一为拉丁人一为高卢人,也许,也许,只有您和凯撒才愿意认可我通过写诗融入罗马的期望,所以我今天才携带了诗卷来了,不过,不过,我看到您刚才的作为,好像对真正的艺术又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
“维吉尔,维吉尔。”李必达模仿对方的口吃,随后笑着举起串秋葵边吃边说,“诗歌艺术原本就是要为政坛服务的,它不是游离的,诗人可以追求独立品格,歌颂田园牧场,但诗歌本身却无法离开市民大广场的种种纠葛,这样说不知道你明白不——不过,还是让我听听你的诗卷吧?只要能得到上层的赏识,让你的诗学发扬光大,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