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口中的哥哥是如今的魏老太爷,当年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扶持先帝,又辅佐当今,虽然归隐,但在朝中仍然是举足轻重的人。
事关长辈,魏夫人不好答话,魏太后想了想,又叹道:“朝楚她们这些女孩,反而被她们父皇娇养太过。”
说起朝楚公主,魏夫人倒是笑着说:“朝楚公主从白玉台下来了。”
白玉台只是他们的一种惯称,那是在皇宫的寒山宫,传闻是白玉为阶,黄金筑宫,那是朝楚公主的居所,也是属于祭司神女的地界。
说起朝楚公主,魏太后和魏夫人似乎就要说正事了,随即魏明姬被请到颐安宫庭前的缀锦花苑。
她知道母亲此次进宫是与太后娘娘有事相商,内容她大概也是知道的。
魏家从魏太后之后,就没有魏家女进宫为妃了,而诸位皇子日渐到了成婚的年纪,诸家有适龄女儿的也都准备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魏明姬正坐在亭子里饮茶,就见海棠花树后的路径,似有人抬玉辇徐来,这地方极好,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因为海棠树挡住却看不见内里。
至颐安宫门前,宫人出声道:“公主殿下,颐安宫到了。”
从这里往前就要主子们步行了,玉辇上的少女下颌微收,走出来脚下步子极稳,又很轻盈,眸子如敛了一倾清江水,清冷俊美。
少女眉眼张致,端的殊色清艳,面色雪白,明眸皓齿,身着丹纱纹大袖对襟罗衫,碧纹湘江长裙上系玉带丝绛,衬得朝楚公主身姿清拔如兰。
闻说这位公主半个月前,才过了十五岁的芳辰,魏明姬与她不过差了几个月而已,与家中姊妹年纪差距一般,但公主是公主,是和姊妹不同的。
魏明姬只当自己已经生得颇为貌美,如今见这朝楚公主却更添清贵,不由得惭愧的低下头去,现在只是尚且年少,待来日,何人才能做其驸马。
听见有人声,她复又抬起头,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沿路随宫人而来,正与朝楚公主逢面。
“见过三皇兄。”朝楚公主颔首见礼出声道。
三皇子从身影看上去颀长削瘦,她从侧面看去,只看得见其乌发浓密,颈侧白皙,腰背挺直。
“皇妹不必多礼,”三皇子摆了摆手,语气亲和,问道:“朝楚也来拜见皇祖母?”
朝楚公主轻颔首,温声应道:“正是。”
“皇妹先行。”三皇子轻轻一摆手,开口嗓音天生的低沉,带着略微的沙意,一口官话口音清晰,咬字雅正。
看起来是十分严谨的人,礼节周到,难道,皇族的兄妹相处,都这么彬彬有礼吗。
“这便是三殿下了,果然是人中龙凤。”身边的侍女赞叹了一声。
看起来兄妹亲和的画面在这春日里,魏明姬有些恍惚,这可与她想象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景象迥然相异。
朝楚公主携宫人先行而去,魏明姬看得分外清晰,三皇子的目光从这里滑过,随即缓步而去。
魏明姬身形顿了顿,这便是,三皇子呀。
三皇子与朝楚公主是一母同胞,乃皇后曲氏所出,兄妹两个养在一处,据说是情意深厚。
不多时,就有女官来请她进去,此时殿中除了母亲和太后娘娘,两位殿下也在,她福礼请过安后,便到母亲身边坐下。
皇太后开口问道:“朝楚祭舞如何?”
“已至佳境。”朝楚公主倒是极为坦然。
三皇子坐在对面,与朝楚公主同排落座,三皇子明了太后的意思,顺势提议道:“既然如此,朝楚何不献舞一观。”
朝楚公主起身应道:“皇祖母容朝楚更衣。”
片刻过后,朝楚公主披一袭白底金纹袍出来,魏明姬等人的目光落在公主身上,周围不知何时进来了数位女乐工,纷纷落座准备弹奏。
宫人搬了紫檀木雕凤穿牡丹基座的凤首箜篌来,对魏明姬道:“劳烦姑娘相让。”
魏明姬眸光微闪,站在凤首箜篌前,朝楚公主从她身后走过,说:“素闻魏女极善箜篌,不如来和一段前曲罢。”
魏明姬躬身应答:“是,臣女遵命。”
她素手拨箜篌,朝楚公主立于殿中央,纤足软靴着地,拂手转袖间犹如盛世莲花,徐徐绽开,仿佛踏云挽雾而来,她是天地而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