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朝楚公主摇了摇头,只简单的回答,再多言就要失言了。
皇帝笑了笑,也没有嘲笑的意思,这是意料之中的,去年少幽随行也什么都没打到,只说:“那没关系,等你皇兄他们回来了,父皇让他们分给你。”
他愿意宠着少幽一些,女儿呀,宠起来总是比儿子要放心无虞的。
朝楚公主敛了袖子,柔声回答:“四皇兄之前有命人送来两只小兔子。”
皇帝显然是了解自家儿子的脾性,闻言嗤笑道:“他倒是还把你当小孩子哄。”
刘袭侍立一旁,见朝楚公主莞尔一笑,再过两年,朝楚公主也到了及笄之年,若是寻常人家的闺秀小姐,就理应相看起来,皇帝膝下只有华阳公主择了驸马。
皇帝说:“父皇很久没有见你了,今日,想着看看你,还有问你一些事情。”
他宠爱朝楚公主,但其实见到皇子们的时间更长,对于少幽多是一时见,一时不一样的。
“你去国师府时,都遇到了什么事?”皇帝语气温和,宛若寻常父亲的问话。
朝楚公主抬起头,神情自若,答道:“国师府很安逸,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遇见刺客的事情,既然当初回宫不曾提起,那么今日在父皇面前,她也不会再言。
皇帝其实知道,但对于她回避的态度很高兴,这些不应当是她掺合进去的,寒山宫的宫人也都是历来如此的,他得了解少幽是如何决定的,现在看来,还不错。
他不希望,日后少幽被卷进漩涡中,望她能够置身事外。
且说诸位殿下这一行凤子龙孙,前呼后拥的一群锦袍华服,冠带潇洒的年轻人簇拥着几位皇子殿下,当然也还有其余的皇室宗亲的子弟。
他们全部都是出身世族勋贵,深得皇恩厚重,锦衣玉食,恣意飞扬,什么天高地厚都无需顾忌,今日这猎场就是他们的领地。
值得一说的,从外远游的信王世子,长孙群也在其中,他也算是跟着几位殿下一起长大的,这种情形,理应较旁的人更为亲厚两分。
只不过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就被信王安排到外远游,走了不少地方,说得出许多异事见闻。
他的父亲信王常年深居简出,朝会也多是告病,皇帝对其也分外宽容,皆是允了,如今远行回来,这皇城的局势有了微妙的转变,长孙群也就没有从前的那么无所顾忌。
幸而他们彼此性情熟悉,相处起来各怀心思,却又奇异的融洽,鲜衣怒马的少年们在一处,总要有可笑可闹的。
而这方,长孙少穹头上斜着一道极淡的细长伤疤,平日里并不大明显,若是细细端详,则是很清楚的,只是素日没有多少人,敢抬头细看几位殿下的面容。
景王今日看见了,感觉很意外,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了,皇长兄额头的伤痕,怕是一直都下不去了。”
这时没人注意到,长孙少沂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淡了,甚至不敢望向皇长兄。
他转过头去,眼中似乎是有些惆怅的,但很快又消失无踪了,仿佛只是错眼的假象。
其余的人听见景王的问话,也有些好奇之意,长孙少沂越发的忐忑起来,却听见皇长兄只笑笑道:“我也忘了如何来的,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罢了。”
怎么可能会是小事呢,长孙少沂抿紧了唇,他不知者无畏的爬上含灵阁后殿的桂花树,面对在树下不停劝阻的皇长兄,觉得这个皇长兄絮絮叨叨的很烦。
上树前手里抓了小石子,用力的甩手往下一丢,噼里啪啦地砸了下去,偏偏就那么锐角锋利的一颗,眼睁睁砸中了皇长兄的额头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登时就惊住了,他知道自己并非故意,但本朝皇族有祖宗规矩,凡是继位储君,不允容貌肢体有明显缺损异处。
若是皇长兄的脸被划得破了相,这样一来,事情捅到在父皇面前,他必然是要受到众惩的,连母妃都会被自己牵连。
他坐在树上心思百转千回,继而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愣愣的看了一会。
皇长兄也似乎过了半刻,才渐渐察觉出痛意,抬手一抹满手鲜血,抬头又触及到他惊恐的目光,后来……后来他并未受到惩戒,皇长兄的脸上也只是小伤口。
那段回忆,在他们无数次的闯祸里,相比之下,也许并不算什么,长孙少沂都是一笑而置。
可很多次走过含灵阁后的那棵木樨树,他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也许是因为当时见了血,也许是因为皇长兄当时安慰的语气太温和,令他吃惊到感念,真的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