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改道:“听着的确很有意思,但是没有别人发现过,然后告诉他吗?”
“下面的人当然看得见,但是谁敢告诉他,国主您就是那个怪兽呢?”
薛军侯说完这句,身后就有人来找,他朝长孙少湛拱了拱手,道:“卑职告退。”
长孙少湛望着湖面,一直没回过神来,国主难道真的不知,他也许,只是不能知。
他遇到过夷夏的一个武士,那个夷夏的武士高大而健壮,看上去孔武有力,他走出来后,吐出的话中气十足:“就让我来会会你这位混蛋的皇族殿下。”
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的骂作混蛋殿下,长孙少湛却半点没有愠怒,微收下颌,微笑道:“那么你该感到庆幸,你有幸死在我的手中。”
在长孙少湛的身上,看不到趾高气扬,可以从他的身上,发现良好的皇族血统教养,他素来是一个尊重对手的人。
对方只觉得这是懦弱的表现,嘲讽道:“怎么,大羲已经无人可用,连皇族的殿下都弃剑拿刀了?”
这是一种默认的礼节,上国皇族的殿下,用的都是象征着王者的剑,可长孙少湛一直以来,都是用横刀居多。
“就像你说的,我是皇族殿下,该用剑,”长孙少湛发出朗然冷笑,倏然抬眸,卸去伪然温善:“可此刻,我是这里的将军,所以我有杀戮的权利。”
长孙少湛右手抽出了背后的横刀,顺势将左边的头发撩了上去,颈侧的图腾露了出来。
对方盯着他颈侧的图纹,瞧了一会,流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而后转为轻蔑:“哈哈哈,原来连你的族人,也将你流放了。”
“我是被逐放者,而你,将是我的手下败将,刀下亡魂。”
对方声气鄙夷道:“你们这些傲慢的大羲皇族,真是令人厌恶,既然要来,就别絮絮叨叨。”
长孙少湛状似无奈,垂眸道:“好罢,既然你不愿意听。”
说着,他拔刀与对方堪堪而对,带过冷风长鸣,那是长孙少湛并不算酣畅淋漓的一仗,但他用一句话,教会了长孙少湛一个道理。
长孙少湛本没打算杀死他,但他说:“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杀你。”
这大概是身为士兵的荣耀,长孙少湛看向自己的横刀,终有一日,他是会舍弃这把刀的,但在此之前,它应饮到足够的血。
皇帝对于朝楚公主的驸马一事,显然是极不上心的,只有魏太后时常过问,然而也没有什么进展,朝楚公主疏离而客气,苏桓迟一度有些颓丧。
他起初也不觉得,朝楚公主这样一个没怎么出过宫的女孩子,有什么难以捉摸的,这样一次次下来。
后来发现,自己是轻狂了,每次公主的态度都是落落穆穆,可能只是应付差事。
当天苏桓迟回到了英国公府,还不等他更衣,府里的长辈们就吩咐了小厮,立刻将他唤到了正堂,询问他进展如何。
这么一问,苏桓迟猛地觉得,今日仿佛很周密,但细细一想,竟然没什么可说的。
华阳公主却看的一清二楚,与朝楚独处,自是也问了她。
华阳公主当年承蒙母后在宫中照拂,如今也自持长姐如母,知道皇祖母的性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朝楚公主端端正正地坐在亭子里,手里拈着一枝栀子花,放进了粉彩白釉花瓶里,听皇姐讲了许多,最后支颐轻声问她:“难道,不嫁人不可吗?”
“这,”面对皇妹的疑问,华阳公主无语凝噎,喃喃道:“倒也不是不可。”
小时候,她是很羡慕这个皇妹的,天生的嫡公主,虽说父皇力求对他们这些儿女不失偏颇,但有些东西,还是与生俱来,不可企及的。
根本就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别说是不同女人生的,就是同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不可能。
嫁给驸马的前一日,她在自己的殿中哭了半日夜,母后安慰她这是必然要走的路。
那时候年纪还小,很惧怕出宫之后的生活,想来,现在的朝楚,也是如此忐忑却已经没有母后来安抚她的内心。
后来,驸马死的那个晚上,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公主府里哭了大半日,她知道,驸马和自己,只是皇族和世族博弈的棋子。
驸马死了之后,她离开了那个令人沮丧又晦气的家族,不再为了出身而困扰,是因为出宫后,她见到了太多更可怜的人,不要说是财富、功名、身份,很多人连一个家都没有,甚至连爹娘也没有。
说到底,还是被困在宫中,将眼界都拘得狭窄了。
华阳公主拍板道:“总之,男女之间的一些快乐,若不婚嫁,怎么能够体会的到,你去看你的伴读,她们不也嫁给了睿王和信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