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了马车,刘俊山就变成了一副恭谨的神色,比见到太子等人还要虔诚,里面的人嗓音淡淡道:“当初在集贤雅苑,让你做掉那个官员,也是迫不得已。”
“是臣的分内之事,否则,误了世子爷,才是大过。”刘俊山毫无遗憾懊悔之色,反而道:“只能怪赵海平自己命不好了。”
彼时,信王世子与他在集贤雅苑见面,不想走出房门后,就碰上了赵海平。
赵海平从背后一拍他,说:“刘兄找什么呢,我都看你好久了?”
当时,刘俊山被吓了一跳,赵海平嘿嘿一笑,手里摇晃着青瓷花小酒瓶,温酒脂香,来的显然是有好一会了。
赵海平并不知道,他如此之近的看到了真相,与刘俊山会面的人,是长孙群。
不应该出现在皇都,去了千里之外游学的信王世子。
那时候,信王妃并没有生病,没有召他回来侍疾。
长孙群套住了陈家,陈家虽然时不时给太子添点麻烦,但是,他们的用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多余。
回到信王府后,世子就去面见了父王,回禀了刘俊山的详细进展。
“平民百姓,世族贵胄,本就是云泥之别的身份,太子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他们自己将水搅得越浑浊,才可浑水摸鱼。”
信王将手中的信纸烧掉,他脸上生了几道皱纹,不复从前的年轻力壮。
虽说是老了,但面对这天下,他呀,偏偏就是不服老,非得要同这些年轻人争上一争。
天家之争,何来骨肉之情。
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这个事实,皇帝已经验证过了。
他派朝楚公主去与其皇兄对峙,最后还不是沦为了太子的人质。
最赌不起的,就是人心。
是日,皇帝破天荒地召见了朝楚公主,自从那日在寒山宫的状况后,她与太子再未见过面的。
当然,也没有见过皇帝,这一次见到父皇,她的心境是颇为复杂的。
“少幽,父皇说的这个人,你可满意啊?”
朝楚公主蓦然惊醒,上首父皇垂询,正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掩下了眼睫:“听凭父皇之命。”
“如此,甚好。”皇帝和蔼地点了点头,这些个儿女里,唯有少幽能让他省心些。
朝楚公主离开蕴章殿,正遇上了从太后的宫中出来的睿王兄。
“少幽,许久未见了,前段时日,你四嫂还念起你呢。”
“四皇兄,许久没见到明姬了,她可还好?”朝楚公主现在很少见到魏明姬。
提起正在冷战的王妃,长孙少沂就直犯愁:“别提了,她已经三四天,没有和我说话了。”
朝楚公主失笑:“这是为何,明姬的性子一贯是很好的。”
她不是会与谁置气的人。
“近日与她争执了几句,”长孙少沂先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抬眸道:“她喜欢吃永嘉黄柑子,我寻一篮子回去,也好哄一哄她。”
“喜欢柑子?”朝楚公主一直都不知道,魏明姬喜欢吃什么。
四皇兄笑了笑:“是啊,你不知道也是常理。”
寒山宫惯是清淡饮食,魏明姬不是挑剔的性子,少幽不是个很会关心别人的人。
四皇兄将妻子放进了心里,才会对她的喜好知之甚详,并且这样用心。
朝楚公主说:“寒山宫正有新送来的柑子,就送给四皇兄吧。”
进贡到宫里的,自然是最好的甜柑,皇帝素来着重寒山宫,这些果品素来是少不得寒山宫的。
睿王郑重地谢了她,朝楚公主微微一笑,说:“区区几个柑子罢了,何足挂齿。”
听着她不食烟火的语气,睿王泯然笑了笑,想到了那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皇妹现在虽然宫外有了公主府,但还是在寒山宫的时间居多,根本没有打理过俗务,自然也不知道,这柑子在宫外颇为昂贵的。
他礼节性地问起三皇兄,朝楚幽幽地说:“与三皇兄起了争执,已经多日不见了。”
提起三皇兄,长孙少沂不由得说:“三皇兄看得清楚,这世间的每一寸阴暗与恶意,所以他不能容忍,但我们是看不到的,所以我们可以容忍。而三皇兄永远不会懂,什么叫难得糊涂。”
“孤不想知道,什么是难得糊涂,只明白何为罪无可恕。”长孙少湛知晓此事后,很淡漠地说出这番话。
别人都看不出来,但魏澜,的的确确是他部署的人。
老四对魏明姬越是在意,当然越是对他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