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忐忑与焦躁的情绪不断累积,段云泱见元若拙依旧不肯多说半个字,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当即也顾不上这许多,奔到案板旁取下用于分割药材的匕首,不由分说地将刃尖抵上了咽喉:

“今日你若执意不告诉我,我便是自绝于此,又有何惧?”

“这可万万使不得!少爷,您先把匕首放下!”元若拙吓得尾音都变了调,踉跄着扑上去想夺下段云泱手中的利刃,却被对方旋身闪开,甚至抵得更紧了些。

“你说不说?”

时间拖的越久,段云泱的心绪随之越发沉重,自己已经逼迫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没能使得元若拙松口,那他隐瞒着不愿让自己知道的真相必然极为重要,甚至可能一旦被他知晓,眼前的一切都将天翻地覆——

那究竟会是什么?

脑海中倏然闪过某种可怕的猜想,他持刀的手禁不住微颤,立时割破了脖颈上一层油皮,殷红的血珠转瞬间汹涌地沁了出来。

两行清泪终究还是顺着元若拙的面颊潸然滑落,他再也无法隐瞒,几乎是带着哭腔预备开口,斜刺里却骤然射来一股劲风,不偏不倚击中了段云泱的软麻穴。

他只觉得手腕一阵酸软,原本紧握的匕首登时“当啷”落地,随即有人身形如电般来到他眼前,飞起一脚将匕首远远踢开,冷声道:

“你有什么疑惑不妨来问我,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开什么玩笑!”

段云泱猝不及防与来人四目相对,只见眼前一张粉面不怒自威,黛眉紧蹙,正是闻讯赶来的凌珂:

“段云泱,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回来,你就这么不知珍惜?早知如此还不如放任你在梁国重伤毒发,自生自灭的干净!”

晚膳后听下人传讯道段云泱终于醒来,她心中原本喜不自胜,正准备找到他一诉近日的相思之苦,却不想撞见了那人自戕的一幕,情急之下只得拾起一枚碎石将匕首打落。

此刻她简直被极度的恐慌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垂落身侧的手指颤抖不休,强自压抑着胸中翻覆的情绪,才控制住自己不在那白净的俊脸上印下五指印。

“珂姐儿……你来得正是时候,”段云泱对她的怒喝恍若未觉,他如今一心只想知道真相,全然顾不上旁人眼光,“元若拙打定主意要瞒着我,可你不同,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能否告诉我这半月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巽他究竟去了哪里?”

“情同手足”四个字登时燎着了凌珂心中的无名火,酸涩与不甘的情感交织,嫉妒如淬毒的烈焰灼烧,出口的话语随之变得格外刻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挂念着他?他早已不是你在玄霄阁所认识的那个烛阴前辈了!你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他未必就会对此感念如何,毕竟曾经混迹于南风馆,人心变易你又怎么预料得到?”

段云泱在她提及南风馆的刹那,脸色便骤然沉了下去,嘴角紧抿成向下的纹路,眉宇间满是混沌的阴霾:“你何出此言?”

“自从你受伤昏迷以来,烛阴连一次也未曾探视过,平日里不知与风伯等人密谋些什么,频频出入营帐之中,却连看望你一回也吝啬,”凌珂察觉到他神色不愉,心头压抑的愤懑不满愈发强烈,气急之下更是口不择言,“我实在看不过眼,终于在冰原上找到机会质问于他,谁知他对此竟丝毫不在意,更以情债压身为由反唇相讥,像这等全无大防之心者,又有什么值得你惦念?”

冰原……

听到这个词,元若拙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恍然间叶知蘅焦急的容颜闪现眼前,不由想起那日苏巽突发高热,幸亏有傀儡手钏的示警才没有酿成大祸。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人在伤痛的煎熬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以上这些断情绝爱的违心之言。

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与不平,他正预备开口为苏巽分辩,段云泱却忽然冷笑一声,拿起桌几上一盏茶杯狠狠掼向地面,转眼将瓷杯摔得粉身碎骨!

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在房内回响,凌珂和元若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段云泱已缓缓收回手,有如实质的森冷视线牢牢锁在凌珂身上,话语间连一丝情感波动也无:

“以后妄议阿巽的话不必再说,他为人如何我自然清楚,不需旁人置喙。凌珂,我念在你我从幼年至今的情分上,方才的话就当作耳旁风。今后你若再这般肆意诋毁于他,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有如此杯!”

凌珂近乎呆滞地注视着他,耳畔嗡嗡作响、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十余年来段云泱从未有过一次如眼前这般对自己疾言厉色,刹那间她竟觉得面前那人如此陌生,原本柔软的温存全部化为了尖锐的棘刺,在全无防备的情形下伤得她鲜血淋漓。

她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