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从毛毡下拿出信封,递到贵妃手中。
贵妃接过一看,脸上顿显嘲讽之意:“看来你去江阴那几个月,有人不安分了。”
这个薛明露的父亲薛才知是个庶出的,虽然薛才知近几年干的不错,当上了江阴一个州的刺史,近日又升为了三品官员要迁往京城。
薛明露这人她也听闻过,在江阴算是十分有名气的女子,因为才貌出众。
但跟唐映枫比起来,这样的身份,当个侧妃都不合格。
她慢条斯理地撕了信,抬眸看向赵怀亦。语气越发刺耳:“你六月举行冠礼,唐映枫明年及笄,没有意外的话,明年你们就会成婚。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贱蹄子你都看得上?!”
赵怀亦面容紧绷,一字不回。
赵怀亦表面总是听从她的话,但贵妃知道他的脾性,此时他定已心生不悦,若是在咄咄相逼,只会适得其反。
贵妃深吸几口气,走到赵怀亦身边坐下:“娘的好儿子……你比娘清楚有多少人在打唐映枫的主意,你和唐映枫的婚事虽然皇上提过,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皇上还认不认?”
她牵过赵怀亦紧握的拳头握住:“答应为娘,跟薛明露断了好不好?等你入主东宫,你要什么样的女子,娘绝对不拦你……”
贵妃放轻了声音,用希冀而祈求的目光看着赵怀亦。
撕碎的纸片四散在地上,被风轻轻一吹,便飘出好远。
赵怀亦看着那纸片又被风刮起,毫无反抗之力地在空中四下飘荡,缓缓点了下头:“……好。”
贵妃一喜,趁机道:“过几日,你便出宫,带枫儿去咸粟阁单独吃一顿。”
第七章 因因果果
见赵怀亦答应,贵妃缓缓站起身,看着跪在书案旁瑟瑟发抖的侍从。
她美目锐利,语气却柔和道:“再有下次,他可就没命了。”
赵怀亦放于书案上的手指缓缓攥紧,贵妃似是回忆一般地道:“这个,好像是本宫在你六岁那年送给你的仆从。”
赵怀亦淡淡道:“皇祖母近几日身体抱恙,各宫的娘娘都争着前去照顾,母亲最好还是去一趟。”
贵妃:“本宫的事,本宫自会做好。但储君的位子,可不是光靠我就能坐上去的……”
她垂眸看着赵怀亦挺直的鼻梁:“你比我清楚,唐家有多重要。”
皇后乃太后的内侄孙女,高家是成安开国的大功臣,后又连着出了几代贤臣……若六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这储位怕是早就定了。
成安国一向有立长立嫡的传统,六皇子虽不是皇后亲生,但从小在皇后膝下长大,在大臣眼中方是正统。
高家文官武臣皆有,在朝中势力已经隐隐有超过丞相府的态势,若是卫国公再倒向唐家……
以她和皇后的芥蒂,怕是没有活命之路。
赵怀亦将被宣纸上手臂压出的褶皱缓缓抚平:“若我成了储君,母妃便当真不再管我吗?”
贵妃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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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含卉的红疹肿了好些天,她不敢出门,每日见的都是白桃一个人,便好言好语的,希望白桃能好好给她煎药。
这京城如此繁华,却只能待着这屋子里。
谢含卉逐渐有些烦闷。
成安国风气开化,除了家里管得特别严的,大多女子都可在亲人的陪同下出门,谢含卉脸已经好了不少,这日便早早起床,想要去这京城好好逛逛。
她一出房门,便见抄手游廊走来好些身着宫服的侍女还有太监,一见是皇宫出来的人,谢含卉顿时有些激动。
她只在父亲的口中听他提起过圣上 ,却恭敬地连名讳都不敢说,只称道陛下。
可如今见到这皇宫里走出来的人,谢含卉不免觉得自己也沾了几分天子之气,莫名有些得意起来。
她转过身小声问:“这皇宫的人为何来这儿啊?”
白桃抬眼一瞧,为首的那位公公已经是卫国公府的熟人了,每次皇上赏了东西给贵妃,贵妃娘娘便会派人送来府里。
“大小姐和三皇子有婚约,贵妃娘娘自是对待小姐更为亲厚,时常派人送些稀奇玩意儿来。”
和……三皇子有婚约?
谢含卉惊讶地顾不得声调,脱口而出:“和谁?!”
*
听闻宫里的公公来,谢氏赶忙起身迎去。
贵妃是丞相的嫡女,又是如今最受宠的妃子,从唐映枫出生开始便对枫儿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