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柏得知唐靖易回了京城,并马上将和高家姑娘成亲,正好要回京述职,便借着时间正好,从边境带了些唐靖易和唐映枫最喜欢的牛肉回去。
“父亲,您不回京吗?二弟的婚事……”唐靖柏掀开唐半山的门帐,走到沙盘旁。
唐半山皱眉道:“我前不久才回去过,我这身子骨也不比从前,没法骑快马,赶回去早已经错过了。而且这两阳境内打了长达快三年的仗,我得留下帮帮这儿的老百姓。”
两阳境内本是富饶之地,土地肥沃,适宜种植。可这三年的仗打下来,早已断壁残垣,见不得一处好地方。
附近十几个村寨的年轻壮丁几乎都从了军,不少孤儿寡母。
唐靖柏点了点头:“等二弟的婚事一完,我也马上赶回来。”
唐半山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这回多亏了你,回京便好好休息一阵吧。”
唐靖柏点了点头,对父亲行礼之后,转身朝外走去。
门帐刚掀开,便见汪焕提着酒肉走过来。
身量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笑容爽朗的走过来:“靖柏!附近村民送的肉不尝些再走?!”
唐靖柏笑道:“不了,汪叔你和父亲慢些吃。”
汪焕乃是父亲身边的得力干将,在数次战役中行动果决,立下战功,也教给了唐靖柏不少本领,两人关系也颇为亲厚,又多说了几句才走。
唐靖柏的夫人便是在两阳境内认识的姑娘,名为陈秀娘。
女子穿着再朴素不过的衣裙,看着那张脸却好似又看到了以往山清水秀的两阳,女子五官极其秀美,是这村子里家喻户晓的美人。
秀娘将要带回京城的东西收拾好,又自己坐下来绣花。
靖柏穿的靴子又脱边了。
娶她之时,正是战争最紧张之时,他们在父亲和战友们的见证下匆忙地办完婚礼,他便赶紧打仗去了。除了父亲,家里人都没见过她。
唐靖柏走进屋内,蹲在秀娘面前:“只收拾了我的东西?”
秀娘抬起清亮的眼眸:“嗯,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唐靖柏将她手中的针线拿开,她是农家的女子,从小干着粗活,手上都是茧子。那般潦草的婚事,她也没说半句抱怨的话,成婚三年,她半点福没享。
唐靖柏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下:“把你的东西也收拾好,我们一起回京。”
秀娘眼眸微怔,却并没有露出唐靖柏意料之中的喜悦:“怎么了?”
秀娘第一次见唐靖柏时,头回见到那般清雅俊逸的男子,便怔怔地忘了所有。她从小便待着这个小村子里,没见过大世面,初见时,以为他也只是附近的小兵,成婚那日,她看着端坐为椅上,被所有人尊敬的国公大人,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是堂堂国公大人的嫡长子,是在整个成安国都无比尊贵的世家少爷,更是年少有为的大将军。
可也就是在当下有些恍惚,因为他们也只在这个小山村里待着,秀娘并未觉得自己离他有多么遥远。
可京城不一样,她听到其他士兵谈起过,那里的姑娘都会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她们的手指拿出来都是纤嫩修长的……
她垂眸看着自己粗糙的指尖,将自己的手从唐靖柏手中拽出来,小声道:“我就不过去了,秀娘在这里等你。”
唐靖柏垂眸看着她微红的鼻尖,自己站起身,将她常用的东西从衣柜里拿出来。
秀娘赶紧起身拦着:“夫君,你干嘛?”
唐靖柏在房间里四处走着,几下将东西收拾好,秀娘拦都拦不住,所幸坐在床上看着他收东西。
她也常常和其他成婚的女子聊起自己的丈夫,也是在无数次聊天中缓缓发现,她的夫君是谁都比不上的好。他从不大声说自己,永远都温温柔柔地讲道理。他不会对自己颐指气使,哪怕打仗再累了,一有时间就会和她一起洗衣做饭。她不认识字儿,他没露出半分嫌弃,只买了些书回来慢慢教她。那些男子家里都不只一个女人,可那般多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也没搭理过一个。
这般好的人……还是国公府的嫡长子。
秀娘其实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她有生之年里,体会过的最高的身份只是县长的嫡子。她去县里时,一个县长的嫡子便威风凛凛,那国公的嫡长子,得是怎样尊贵。
秀娘眼眶有些红:“夫君,秀娘不想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