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三振、第四振……
五军最终冲破重围到达目标点的短刀数只有十七振,对比出发前的全员五千六百三十一振显然是个微不足道的数目,但是能到达这里,就必然有能力完成任务。
短刀们抬起眼睛,如同猛兽见到了猎物,朝着内圈带着红鹤面具的男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血腥又灿烂的笑容。
“啪!”一具男性躯体从半空砸下来掉在神宫寺泉马前,几振短刀紧随其后落下来,厚藤四郎抬起沾满血污的脸,笑容明亮:“大将!不负所托!”
神宫寺泉停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从本阵里逮出来扔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抬起手,相当平和而凶猛地一鞭子抽下去:“久仰大名啊,红鹤大人。”
他打完一个凶残的招呼,对伊邪那岐下令:“晓喻战场各员,敌方大将已被擒,六军七军入场,不必留手,全线进攻!”
下完令,他才心平气和地低头问那个在泥土里滚了一圈有些狼狈的男人:“投降吗?”
戴着红鹤面具的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却一声没吭,反而动了动身体,也不顾是在脏兮兮的泥土中,堪称优雅地盘腿坐下了。
透过面具,他打量了一番神宫寺泉。
从鬓角丝丝银发和身体状况来看,这是个中年男人,面具下的双眼似乎弯着,带着点堪称和气温柔的笑意,打量了片刻,他轻声说:“‘郁金花’?我还在好奇,是谁用了这个代号,原来是绿姬的孩子啊,不过这个代号不太适合男孩子呢。”
他完全不像是被死敌俘虏了,反而像是在气氛幽静的咖啡馆里聊天,语气亲昵和蔼,仿佛是父母在和心爱的孩子玩笑,又像是主人在教自己的宠物明白事理。
“那你要给我起一个吗?”神宫寺泉无动于衷,下马站定,挽起马鞭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终于走到了尽头,他感到了极致的兴奋,还有迫切想结束所有的疲惫,对于红鹤这么亲密地称呼出了自己母亲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红鹤稍稍动动肩膀,打在他脊背上的鞭伤让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啊,对于自己的敌人,一味用暴力手法可不明智,多得是能毁灭身心的手段,单纯的暴力是最愚蠢的。”
他用捎带不满的抱怨语气对神宫寺泉说话,坦荡的不像是“敌人”,而好像是在指点自己的后辈一样。
红鹤终于站起来,走近神宫寺泉,马旁的青年垂着眼睛神色冷淡。
其他付丧神对于他的靠近也没有过度的反应,只是稍稍警惕了一点。
“我很抱歉让你失去了母亲。”
他语调温柔委婉,像是真的为了让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而感到了极致的悲伤。
“当年我和绿姬的分歧越来越大,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我不是不能明白她的想法,和现在的你们不同,因为当时时政初立,我们一批同期的审神者,在时政内有很大话语权,所以我们天然的需要有更多思考、更多观察。”
红鹤讲话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古雅而庄严:“都是年轻人啊,满怀热血,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愿意去为了后人寻找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感叹似的说:“不过有人就有分歧嘛,各种各样的分歧,我和绿姬的意见是最具代表性的,所以就不知不觉成了领袖……啊,你能明白吧?一旦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理想交付给你,你就不能后退啦。”
红鹤停顿了一下,仿佛懒得再为自己做辩解,环顾了四周一圈,,战争已经到了尾声,溯行军失去掌控者后节节败退,他们这里如同潮水中的巨石,在血腥泥泞的乱局中空出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真了不起啊……能在目前的时局下做到这样地步,你比我和绿姬都厉害。”红鹤点评,“要是我当初能掀起这样的一场战争,绿姬也不用死了吧。”
他最后说了一句:“可惜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