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髭切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狡黠地轻轻一眨右眼,“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说,现在——”
“什么晚上说……”神宫寺泉酝酿到一半的怒意被打岔,上不去下不来卡在当中,而髭切轻声说出了下半句话。
“……我好像找到了你的父亲留给你的礼物。”
神宫寺泉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
父亲。
神宫寺泉年幼时也会问母亲自己的爸爸在哪里,那个女人回答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大约就是等你长大就知道啦,其实你是我背着他偷偷生下来的之类的话。
偶尔在各个时空漂泊的时候,他会满怀期盼地想象一下自己父亲的样子,和每一个觉得自己爸爸无所不能的孩子一样,他有段时间一直想着,爸爸会来找他的,爸爸一定能找到他,然后他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
不过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神宫寺泉早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幻想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到了向着,他已经能很从容地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了。
最多就是得稍微接受一下原来他的父亲是个这么糟糕的人罢了。
因此说实话,他对于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那只不过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神宫寺泉短暂地出了会儿神,才想起来接话:“什么礼物?啊……你说他之前说的那个?时政正在接手他们的研究场所,里面的资料还没有归纳完成,过几天会有人送过来,如果能召回药研……”
提起那几个名字,神宫寺泉的声音低缓了一些。
他没说的是,其实他认为红鹤给他的“礼物”根本就是一个空饵,硬要说的话,说不定是那句满含恶意的遗言,也或许根本就是这张面具,总之他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也并不抱有什么期望。
髭切朝他挥了挥那张面具:“这里面有东西。”
薄薄的面具是用古法使用一整块木料雕琢出来的,边缘柔滑,颜料是最上等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着极其淡而缥缈的香气,入手轻薄如无物,没有数十上百万日元根本买不到。
神宫寺泉接过面具掂了两下:“有东西?”
髭切懒洋洋地将下巴压在他肩上,看着他翻来覆去打量那张面具:“重量不对,你应该摸不出来,但是付丧神对于重量是很敏感的,它上半部分比下半部分要重一点,超出颜料应有的重量了。”
神宫寺泉拿着面具,沉吟了片刻,伸出手在旁边摸了两下,果然在身旁一堆凌乱的毯子下面摸到了髭切的刀鞘。
和本体刀有细微感应的付丧神无辜地冲他笑了笑,好像根本没感觉自己把本体刀放在主君身旁是种多么痴汉的行为。
神宫寺泉轻轻啧了一声,懒得和他打嘴仗,把面具放在地上,拔刀出鞘,丝毫犹豫都没有地,手起刀落,将这张面具劈成了两半。
刀刃刻意避开了面具的上半部分,但是薄脆的木料还是顺着裂缝喀啦喀啦裂了上去,髭切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戳了两下,整张面具立刻四分五裂,额头部分的木料里露出了一道乌黑的金属微光。
神宫寺泉收刀回鞘,把太刀扔到髭切怀里,付丧神抱着刀含蓄地笑了笑,凑过去看着神宫寺泉挽起袖子将那点薄薄莹光从木料里拨了出来。
掉落在米黄色榻榻米上的是一张两指宽的微型数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