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你到底有什么?十二岁把你送上战场的家族?疼爱你的雄父?还是和你一样忍气吞声的雌父?”

木凌无比讽刺地说,成功让阿西尔的脸色白的像深秋的晚霜。

“留在帝国,以后有了孩子,就让他像自己一样,六岁开始学习战斗技巧,学习如何侍奉雄虫,然后十二岁送他上战场?

侥幸没死就跪在虫皇面前请求他恩赐一个雄主,从此把命交给他,把所得一切交给他,祈求他有一丝善心给一份恩宠,然后让你,你的孩子感恩戴德地为他繁育后嗣…

你是双s又怎么样?你以为自己和最低等的e级雌虫有什么分别,住更华丽的房子,穿更漂亮的衣服,吃更好的东西,喝更高级的营养液,然后学最好看的跪姿,得到一些甜言蜜语…

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里得罪自己的雄虫,骤然失宠,然后发现那些光鲜亮丽的不过是镜子里的花,水里的月亮,不能拿手碰的。

这就是你这辈子要的?”

“你难道不记得自己是雌虫,其实一无所有了吗?甚至连你的孩子也不会是你的。”

“你到底在守护一个什么帝国?

一个让你从出生到死亡,都一无所有的帝国?”

一滴滚烫的泪从阿西尔眼里滑出,他毫无所觉一般,任第二滴第三滴,连成串从眼睛里涌出来,木凌刀一样的目光将他贯穿:“就这样还要回去?你爱着帝国吗?爱着它什么?

还是不得不爱,否则就必须直视这不堪的一生,承认自己的卑微鄙陋,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胆子小的甚至不敢看见光。

然后心安理得地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活在黑暗里,不去看自己的兄弟,朋友,不去想自己的孩子,一直重复告诉自己只要尽到本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糟,然后死亡猛地降临,那一刻,你敢心安理得地告诉告诉自己…理当如此。”

阿西尔摇着头退了一步,木凌紧紧相逼,扯下他另一枚金质肩章握在手里,用了点力就把它揉成一团,像扔一块垃圾一样甩开它:“理当如此吗,阿西尔上将?你这一生,理当如此?!”

像被扯掉了遮羞布,所有骄傲都随着那枚肩章一起被揉碎,阿西尔脑子一片空白,却有一声咆哮从胸膛涌出:“不是!”

他像被打折了脊骨弓起腰,泪水失控地涌出,不停颤抖着说:“不是…”

“既然不是…”木凌冷漠地打算继续说,然而

“好了。”

“可以了!”

两个阻止的声音一齐响起,堂洛斯看了看阿鲁,那雄虫有些尴尬和错愕,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站出来了,但箭在弦上,首领使眼色要他说,他硬着头皮道:“给一点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堂洛斯纳闷地看他:就这?

阿鲁理了理思绪,暗自哀叹——这家伙都把虫逼哭了还不罢休,真刻薄。

“他是优秀的军雌,为帝国效力这么多年,转变立场相当于背叛自己的过去,他到匪邦的时间还短,这段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事,一连串打击下来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您说的那些东西。

请给他一点时间,他已经决定不与我们做对,再强求他站在我们这边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木凌和堂洛斯对视一眼,突然笑的危险:

“你在指责我操之过急吗?阿鲁主任。”

房间里的气压陡然降低,空气像巨石一样压在每只虫身上,那股深植于基因的恐惧攥紧每只虫的心,他们瞳孔疯狂颤抖,灵敏的战斗神经在呼吸时战栗,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王虫生气了。

可就算这样,这只b级雄虫也要为阿西尔将军说话吗?帝国雌虫心情复杂。

阿鲁有些喘不过气,冷汗浸透里衣,站直变成一件难事,他却仍倔强地挺立:“是。”他这么告诉木凌。

木凌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干燥的室内无端出现一股山雨欲来的水腥气,所有虫好像只能匍匐在旷野上,瑟缩地等待风云变色,地崩山摧——堂洛斯搭上木凌的手臂:“算了。”

这两个字像拨开乌云的清风,一扫刚才的压抑,屋里降到冰点的气氛开始回温,木凌收敛精神力,偏头看自己的雌虫,他叹了口气劝道:“的确需要一点时间,不管是虫还是人,在这世上都需要根基立足,哪怕那根基再丑陋,打散的过程也万分痛苦,接受未知的幸福比忍受已知的痛苦,有时候会更需要勇气。”

木凌把他的手拢在掌心,堂洛斯看着阿西尔微笑:“你也不要怪他,只是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容不得一丝侥幸,容不下中立的立场。

你好好想想,其实不与王虫作对就意味着要与帝国作对,你早已经给出答案了。”

说罢,他和臭着一张脸的木凌离开监控室,身后浩浩荡荡随了一堆虫,走出去一段距离木凌才出了口气:“下次这种活你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