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考中秀才,他考中举人,对于几代都在地里刨食的土老帽来说, 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如今没有登门,黄昏时候也必然会前来拜会。季家这么小的地方大摆筵席,冯明珠今晚上还真就有可能送不出去给公婆、两位小姑子挑选的礼物。
冯明珠有些不相信,也就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其他。
到了晚上,不,应该说临近黄昏时分,村里的老老小小集体的往季家走,真应了季言之的话语,冯明珠根本就没机会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而且难得遇到这种阵仗,冯明珠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摆出哪副面孔来招呼季家村的乡里乡亲。
好在季言之本身不怎么善谈,大多时间又在县城读私塾,和季家村村民接触很真的很少。哪怕知晓依着季阿爹的贫困,少不了村里人共同的资助,在季言之已经成了举人老爷的前提下,大多村民都有些拘谨,因此并没有多长时间,原本嘈杂、热闹的季家又恢复了以往。
而人陆陆续续一走,冯明珠直接累瘫,连季言之叫她去洗漱,都提不起劲儿,还是季言之一边轻言取笑,一边打水帮忙擦洗了一遍身子。随后更是沾床就睡,自然也就没了将礼物送出去的机会。
夜里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细雨。细雨连绵,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早,雨势才慢慢停歇。
吃过早饭,趁着季阿爹、季阿娘还没到地里忙活,冯明珠赶紧将见面礼送了出来。
公婆是四套四季常服并鞋袜。冯府针线丫头的活计儿,线脚很密,几乎看不到线头。
两个小姑子的则是分别一套成色不错的首饰头面。欣喜得两个丫头不敢置信的迭声问,这漂亮的首饰是给我/小妹的?
冯明珠柔柔的笑着,柔柔的回答:“这是我做大嫂的一番心意,两位妹妹花期临近,也要好好打扮,如此也好择一个好的归宿。”
季花儿如今已经十五了,前不久刚刚定下婚事。县城酒楼掌柜的儿子,家里很有几个钱。之所以会找了她这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为媳,全在于季华花儿有个会读书的大哥。
季花儿也知道这点,更加知道大家出身的嫂子之所以表现得那么亲切和蔼,在于她的哥哥季言之。因此相较于季草儿纯粹的喜悦,季花儿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高兴。
“多谢嫂子。”
季花儿拉着季草儿,笑得腼腆的道谢。
冯明珠道了一句客气,便安安静静的坐回了季言之的身侧,听季言之和季阿爹阿娘商量搬去县城暂住的事儿。
季阿娘没有意见,季阿爹却有些犹犹豫豫。“都去县城居住,家里的田地怎么办?”
“租给村里人。”季言之很干脆利落的道:“儿子在家温习,准备三年后再考,如何好让父亲为了生计辛苦劳累。索性不如再添几百亩田地,和着家里现有的一并转租出去,收租子过日子。”
冯明珠点头,没有说话却表现出无条件赞同。
季阿爹本就是个口拙之人,很多时候固执归固执,但真的没有那个好口才来说服别人。更不消说,他这会读书的儿子了。
季言之开口,再接再厉的说服季阿爹。
季阿爹安静的听,等季言之说完,过了好久,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大郎吗,你容为父好好想想。你才刚刚回来,并不急着搬家。”
季言之从善如流的点头:“那爹爹你慢慢想。晚上的时候,儿子再问。”
说道这儿,季言之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爹爹还是留在家里吧。”
“明明都出太阳了,怎么就不好了。”
季草儿奇怪的咕嘟一句,谁曾想这话刚出口,外边天空就响起了一道炸雷。片晌,天色变黑,开始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雪。
冯明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季言之。
季言之摸摸鼻子,好笑的道:“只是巧合。我可没有能掐会算,什么事儿都算得准的能耐。”
冯明珠噗嗤一笑,只说:“本来还打算陪着婆婆一道儿,将家里的棉被拆了晾晒,结果就下起雨来。可真的应了风雨无常这句话。”
“天凉了嘛,是该打雷下雨了。”
“哎哟,忘了忘了,锅里炖着老母鸡呢!”
也是吃惊的季阿娘这时候才回过神,赶紧慌忙的沿着门廊,去了西厢房旁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