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口鼻中不住喷血,断断续续道:“我们被……大燕的……摄政王……偷袭,粮道被毁……,我们的人……都……死了……”
呼延桀神情巨变,还不等他说话,外头又有人来报。
“报告大王子,李大山突然暴起,卡图库将军战死沙场,两万将士被俘虏!”
呼延桀一脚踹翻面前的几案,面色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方才依偎在他怀中的红衣女子,下意识伸手拍抚他的后背,却被呼延桀反手一掌打翻在地。
女子如同残破的枯叶匍匐在地,唇角缓缓淌血,白嫩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呼延桀看她一眼也不曾,如同鹰隼一般的双目赤红,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男子:“先生可要说什么?”
男子并不言语,一旁的小童答道:“我家先生正是为此事来,如今看来是晚了一步。”
呼延桀看着那低眉顺眼的男子怪笑了一声,用呼揭话骂了句:“列猪!”
也不管旁人听不听得懂,随即又说:“大燕的摄政王?孤去会会他。”说罢便掀开帐帘大跨步走了出去。
男子身边的小童古灵精怪的蹲在帐帘边,听见外头确实没了动静,才倒腾着小短腿跑去将地上的红衣女子搀扶起来:“公主殿下,你可还好?”
一边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唇角的血迹。
福宜将滑落的衣裳穿好,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摸了摸他的头,谁能想到她堂堂大燕长公主,如今却像个风尘女子,如同歌姬舞妓一般任人羞辱玩弄。
她抬头看向远远站在一旁的男子:“王瑾瑜,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我皇叔的计划,为何如今才来找呼延桀?”
王瑾瑜抬头看她,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掺杂了一丝怜悯。
“我不过是同你们秦家有仇,与这黎民百姓有何干系。”
福宜松了一口气,又苦笑了一声:“皇叔若是赢了这一仗,能带我回去吗?”
像是在问王瑾瑜,又像是在问自己。
第二十章
陈放守在御书房外,里头他家相爷正和虞太后说着话,远远便瞧见一个绿衣女官端着食盒向这边过来。
“见过陈大人,”青黛屈膝向陈放行礼,手中的汤盅散发着袅袅香气。
陈放点头回礼,嗅着那汤盅的香气下意识喉口微动,忍不住搭话道:“这是?”
青黛微微一笑,轻声说:“娘娘畏寒,这是红枣乌鸡汤,宫里小厨房给娘娘开的小灶,眼瞧着都快膳时了,娘娘还未用些东西,担心娘娘身子受不住,我想着相爷也在便盛了两盅送来。”
“闻着挺香,”陈放腼腆的应了一声,侧身让出位置:“应该也差不多时候了,大人请进。”
恰好殿门打开,青黛缓步跨入内。
随着殿门关闭,最后一丝香气消弭在寒风中。
陈放皱了皱眉。
青黛进来时,虞妗正和蒋韶商议着北地的战事,秦宴去北地也有大半月,与呼揭交战从无一败绩,一封封捷报从北地传来,激得百官百姓热血沸腾。
而虞妗心底的忧虑却随着一封封捷报,逐渐累叠。
延北军的粮草,就快要撑不住了,如果再无补给,哪怕秦宴用兵如神,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往后传来的怕不是捷报而是丧书。
蒋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青黛摆在自己面前的汤盅。
虞妗也不管他心中作何想,自顾自的揭开盅盖,说道:“眼瞅着都晌午了,相爷陪着哀家也一直未用膳,宫里小厨房炖汤的手艺一绝,相爷也尝尝吧,好歹垫垫肚。”
青黛看着她当真捏着调羹去舀汤喝,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外头也久久没有动静,正想着要不自己去将娘娘手里的调羹抢下来时,御书房的殿门轰然打开,寒风随之而入。
陈放喘着气逆光而站。
虞妗顺势停下手中的动作,可那一勺汤水已然入了口,捡起一旁的绣帕拭了拭唇角,面露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陈放快步走到蒋韶跟前,见他面前的汤盅并没有动过的痕迹,陡然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便听蒋韶淡淡一声:“放肆。”
双膝一弯,陈放结结实实的跪在绒毯上,给虞妗叩头行礼:“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卑职情急之下冒犯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