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车马奔行。

陆锦行头疼欲裂,马车的剧烈颠簸让他慢慢有了意识,睫毛微微颤动,竭力睁开了眼睛。

谁知刚掀开眼皮,竟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一时间哑然又惊骇,还未喊出话,那人哼笑一声,二话不说上前用白布往他嘴上一捂。

陆锦行眼神涣散,再次晕了过去。

鼻息间萦绕发霉的气味,指尖是粗糙的草梗触感,不知车马颠簸了多久,此时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酸痛不已,稍微缓过了些许不适,陆锦行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他手脚被缚,脸颊被迫贴在麦秆上,蹬了蹬被捆住的双脚,奋力想要转过身体。

这时他听到一声浅浅的闷哼,赶紧扭动身躯向那处看去,果然是同样被绑的方如辰。

“方老板,你怎么样?”陆锦行一边询问一边观察方如辰的情况,毕竟他怀着身孕,之前那通颠簸对他腹中胎儿定然不好。

过了片刻,方如辰醒来,陆锦行已经挪到了他的身边,缓缓将他扶起,再次关切他的身体情况,方如辰眉头紧蹙确有几分不适,深吸几口气才说:“我还好,你怎么样?”

陆锦行正要回答,那歪斜透风的木门陡然被推开,骇得他惊抖两下。

然而见到来人,陆锦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想起马车内迷糊所见的那一幕,说道:“陆锦然,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此时的陆锦然不似那日疯癫,脚上也没有沉重的镣铐,他一身素衣,神色淡淡,面对陆锦行愤怒的模样,嗤笑道:“三弟,好久不见,我可是想念你许久了,只怪你们周围守卫太多,害得我一直无法与你相见呐。”

陆锦行没空与他演兄弟情深的戏码,蹙眉道:“你把我们抓来究竟要做什么?”

“这话就不对了,怎是我抓了你们。”陆锦然摇摇头,露出好似被冤枉的诧异表情,“我明明来照顾你们的。”

听到此处,方如辰才说:“是襄王?为了用我威胁献王?”

“正是。”陆锦然眼眸一亮,笑道,“方老板不愧心思澄明,果然一开口就说到了关键之处。”

方如辰抿唇垂眸思忖片刻,直言道:“襄王许了你怎样的好处,我可以加倍给你,只要我把我们放了。”

“方老板,方才还说你聪慧,这会儿怎就天真起来了。”陆锦然朝屋外抬了抬下巴,“你该不会以为凭我一人便能将你们带到此处吧,屋外四五名守卫,连我也跑不了。”

他话音刚落,果真印证了他的说法,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恶的女人走了进来,不耐烦道:“不是让你给他们送吃食,怎磨蹭这么久?”

陆锦行这才注意到陆锦然手里拎着个油纸袋子,估摸是馍馍烙饼之类的东西。陆锦然指着被捆绑的两人,不满道:“他们手被绑着,怎么吃,难不成还要我喂他们不成?”

女人啐了一口唾沫:“事多!”说完便上前要给两人解绳索。

陆锦行与方如辰的容貌都是顶好的,一个大气俊美,一个温雅清润,比起遭受流放之苦后失了光彩的陆锦然自是好看了几个档次。

女人走近两人时愣了愣,随后晦暗猥琐的目光在方如辰高隆的肚子上扫过,而后落到陆锦行身上。

彷如被毒蛇盯上,察觉危险的陆锦行慌忙低下了头。女人用匕首快速挑开方如辰手上的绳子,而给陆锦行松绑时,女人状似不经意地在他腰上摸了两下。

陆锦行虽感觉不对,但也不敢声张,只得盼望女人尽快离开。

岂料女人竟靠近陆锦行身侧嗅了一下,似是闻到什么美好的气息,享受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直接将陆锦行扛到了肩上。

“放开……放开我!”陆锦行又踢又打,对女人来说却跟挠痒痒差不多。

眼看陆锦行就要被带走,方如辰急中生智,大声喝道:“放开他,你若是敢动他,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候我看你们拿什么给襄王交待!”

听到这话,女人顿住脚步,转身与方如辰对视良久,似在判断他是否真有撞死的勇气。

屋里出了这番动静,外面的一名守卫跑了进来,一见此情此景,当场就对女人骂道:“马老三,你淫|虫又犯了不是,咱们是领了死命令的,若不能把人带回去,大伙都得死!”

这人说着上前狠狠推了马老三一下,将陆锦行从她肩上拉下。

陆锦行随之重重跌滚在地上,他惊魂未定,身子还在隐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