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你胡说什麽!老娘才不会嫁呢。」
堇一跳下摩托车就说。林杏笑著接口:
「哎哟,堇,你就别逞强了,你看阿耀学长多情深意重,都不离不弃地缠了你四年了。」前座的阿耀就拿下安全帽,对著堇穿皮衣的背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娶你这种人做老婆吗?」
「林堇、何耀,好久不见。」
见两人又要吵起架来,纪宜连忙踏前一步,温和地说道。阿耀首先瞪大了眼睛,好像认不太出来似地瞪了他好久,紧接了张开了嘴,费好了大力气才叫出声来:「小蟹?!」
他不可致信地扑上去,双臂环绕住纪宜的肩:「妈的!真是你?你回来了?什麽时候?从英国吗?靠,死小子,我们都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林堇也走到纪宜身边,「白痴,他是被小情人追回来的。否则他纪大少爷哪有这麽容易滚回来。」她说著。纪宜脸红了一下,他放开阿耀,堇也忍不住伸出臂,和纪宜紧紧相拥了起来:「欢迎回来,小蟹。」她难掩感动地说。
「你们还是每年都会来聚会一次?」
走回lounge bar的沙发,介鱼看见纪宜回来,表情明显松了口气。纪宜捱到他身边坐著,每个人都点了杯酒,纪宜点了掺水的威士祭,替介鱼点了香槟,他的视线逐一扫过剧组成员的眉目,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就缺你一个人,小蟹公爵。」阿耀笑道。林杏在一旁接口:「本来是女王召集我们的,我们每逢这天的早上,就会一起……去他们两个的墓上转转,然後晚上到这附近聚会,聊聊近况、大伙儿一起喝喝酒。」
林杏呼了口气,林堇就看了一下周围:
「咦对了,女王呢?他还没来?」
「喔,老师有打电话给我,他说他今年不能来,他好像要去探望什麽人,要到东海岸那一带的山区,好像是一间疗养院还什麽的。」
熊先生不知道什麽时候冒了出来,但很快又抱著肚子冲回厕所去。
沙发上的众人脸色都略微变了一下,纪宜的神色倒是平和,他在众人的沉默中喝了一口威士忌,淡淡说:「我有去过,他一搬到现在这间疗养院,我就去看他了。他的情况很好,很健康、很快乐,他的亲人一直陪著他。」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介鱼担心地握了一下纪宜的手。沙发周边的人都低下了头,阿耀一语不发的挂在把手上,林堇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林杏则忽然捂住了面颊,旁边的未婚夫递过手帕,她就强笑著接过,还拭了拭眼角。
「或许他……真的是幸福的也说不一定。」
开口的还是纪宜。他看了一眼旁边始终望著他的介鱼,温婉地笑了笑:「因为世界从来不止一个……人只要能待在他向往的世界里,就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虽然当我们掀开他人的故事、坐在舞台下,观赏别人搬演的戏剧时,总会觉得舞台上的演员如此不幸,为他们愤愤不平、为他们一洒同情之泪。一旦成了故事中的主角,从自己的眼睛看出去,才发觉这些悲伤的事物对自己而言,竟也是种另类的温柔。」
他握紧了身边的介鱼,感慨地笑了笑:
「不是吗?我想罐子他们,现在应该也在世界哪个地方继续演著吧!」
林堇一直背靠在沙发上抽菸,这时忽然悠悠地开口,
「女王……你们还记得吗?女王曾经说过很多次,为什麽这出戏,不找专业的演员,非得找年轻、像我们一样青涩的学生来演的原因。」
她似乎感慨地吐了口菸,眼睛直视著前方:
「大概就是因为……这出戏,那出『剪刀上的蘑菇』需要的,正是那一种荒唐和毁灭的力量。而只有年轻、只有世人所谓的无知和懵懂……才能允许那样的力量,也才有可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现在叫我们再去演一次,只怕这剧组没人再能演出来了,而还演得出来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
沙发周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静静地喝著手边的酒。林杏擦乾了眼角的泪痕,看著紧紧牵著手的纪宜和介鱼,忍不住破涕笑了起来,打破了沉默:「对了,小蟹,别光讲别人的事,这麽久不见,我们都很好奇你的事。」
这话说得沙发旁众人都点头赞同,纷纷直起了身,八只眼睛全望著纪宜。纪宜苦笑了一声,放下酒杯摊了摊手:「还能怎样?只是去个陌生的国家流浪了两年,一事无成地回国来,就只是这样而已。」林杏还不打算放过他,笑道,「少来,我们不是要听这个。你怎麽会跑回来的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