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适之颔首,召施华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不过是做戏罢了。
十天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开始接近山区,稍显崎岖的地势令他们走得略微艰难,向导都按着惯例走在前面,还没等他们把前面这个小山丘给爬过去,突然就被后面几个冲上来的侍从给拿下,焦适之冷脸从后面走上来,低头看着被强压跪下的三个鞑靼人,“你们倒是挺大胆的,是嫌命不够长吗!”
白发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啐了一口掺杂着血丝的唾沫,大笑着说道:“就算你现在反应过来又如何,你已经进入了济农的兵力范围内,哨子肯定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不管你们走到哪儿,都逃不开济农的追捕!”
焦适之蹙眉,抬手示意了一下,压着鞑靼人的侍从一手刀把三个人都敲昏了,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焦适之身上。焦适之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沉声说道:“所有人立刻把马车上必需的东西转移到马上,带好干粮,除此之外所有的重物全部丢弃,马车不留,一刻钟后动身!”
“是!”
焦适之从一开始便背熟这附近所有的地形,若是他们一个月内不能摸到任何踪迹,他也会选择放弃退回宣城。只是上天眷顾,终究还是被他摸到了。
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接下来他们就要逃命了。
焦适之望着所有人都做好的准备,侧身望了眼同样伪装好的施华,下令,“往西北出发,全速前进!”他本以为最多就是巴尔斯博罗特那个歃血兄弟会通知他罢了,没想到人居然是在这里,该不会是在练军?早前皇上要陈巧平派人去刺探消息,得知右翼有所调动,便是为此吧。
在地形这方面焦适之肯定比不上他们熟练,但是好歹附近的地形他是记下来了。刚才那一刻钟内,焦适之询问了现在唯一一个真向导关于附近的地形,确认了后便直接带着他们往那个方向过去。就算要拷问那几个鞑靼人,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而且尤其是那个白发男人,应该是个硬骨头。
一路疾驰,他们从清晨直接跑到了晚上,连马都快累虚脱了,焦适之摸着红枣的脖颈,心疼地发现那肌肉在颤抖,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也总算是到了。眼前灌木丛生的裂缝中,几乎看不到头,往上望去两侧都是高不可攀的天堑。拨开灌木,焦适之一马当先进去了。里面是个特别狭窄的石道,只能容许一人一马通过,然而一长段距离后,里面顿时豁然开朗,两侧的石壁向内凹了进去,空间大了许多。
他如释重负,好在之前所得知的并非虚言。
熟识外面地形的人不多,但在宣城,也算不得少。焦适之为何独独在这么多人中挑中了现在这个向导,一来是因为他父母为鞑靼所害,从根本上不可能是奸细,再者是因为他知道很多独特的地形,只有他才知道的避难点。这点对焦适之来说是非常适用的。
返身让他们把人带过来,焦适之在队尾跟着再进来。令人迅速把里面检查一遍后,留着两人一头一尾守着裂缝,焦适之带着施华与向导去到了这个地方最令人称奇的所在。
在左侧石壁的底下有个凹槽,粗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地方,但是在向导的妙手拨弄下,很快扒拉出一个洞口来。那向导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平时很寡言。他指着洞口对焦适之说道:“大人,这里面往下走,是个天然的地道,里面有暗河,我不知道那流往哪里,但那地道很深,而且水流很急,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地面出口。”
等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而两侧缝隙的灌木又被掩饰回原位,他们躲在那半圆形的石壁下面生活取暖,而且他们身上带着的干粮都不少。取了雪水稍微煮开,把干饼干肉泡进去混着吃。焦适之就坐在他们旁边一起吃,施华不知为何觉得眼睛酸涩,心里不大舒服。他碰了碰焦适之的胳膊,低声说道:“大人,您先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们来轮流守夜。”
焦适之摆摆手,直接说道:“没事,我们这么多人,按着轮就行。今天我第一个守,你守下半夜就成。”他们两个算是这小队伍里面的头了,不能两个一起睡,免得出事无法及时处理。
而相距不远的平原上,黑压压的帐篷几乎不能一眼望遍,来往的士兵中有不少的头发都编织起来,来往的人都抬着不少酒水,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被围在中间的一顶大金顶帐篷不住有人进进出出,热闹喧嚣的歌舞声从里面传出,几个衣衫半褪的舞女在帐中翩翩起舞,连站在门口的几个士兵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几个士兵都反射性地站直了身子,有的甚至战战兢兢起来,“瓦达尔将军!”
瓦达尔是个精悍的男人,头发被编制成一大股放在身后,身上叮当作响的银环不少,但是走过的地方都无人敢说话。毕竟这位是济农的心腹,又是心狠手辣之人,落到他手上的人的下场惨不忍睹,令他们都不敢得罪。
瓦达尔心里有事,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就进去了,一进帐门发现里面已经是满室春光了。他两眼不见其他东西,直接走到了首座,那个正搂着个半裸女子的英俊青年身前。
巴尔斯博罗特望见瓦达尔在身边跪下,顿时无奈地推开了身上的女人,“瓦达尔,你每次来找我的时候能挑个比较正确的时间吗?”都不知道被他打扰过多少次好事了。
瓦达尔冷肃地说道:“坏事从来不会在正确的时间找上我们。济农阁下,那个小皇帝不见了!”
巴尔斯博罗特脸色微变,顿时挥手停下了室内所有人的动作,并让他们全部都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