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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浑本驻扎在云州城外,只是每日一次,白承福必须入城接受萧辖里点卯,这时决意既定,便收拾好家当,假传军令,当场就拔营向南。这支部队大部分都是吐谷浑人,白承福既是将领,又是族长,命令传下无人反对。
军队不要辎重,数千人骑马直扑怀仁。临出发时,派人送了一封书信交给莫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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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边白承福南下,却说莫白雀那边收到白承福劝说自己反契丹归汉统的书信,却是又惊又怕。他的胆色比起白承福来又弱了几分,虽然契丹不将他当个人看,他却还不敢起反契丹的心思。
莫白雀左思右想,无法决断,当晚召集几个亲信商议,几个亲信里头也有一两个说跟着反了的,但剩下的四五个却不作声,心中都是害怕。莫白雀以汉侍胡久了,胆色虽逊,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看到他们这样子,就知道反是反不成了。若这边真的露出随白承福而去的意思,回头这几个亲信里头就有人会跑去告密。
当下莫白雀说道:“我们素受契丹大恩提拔,才有今日,怎么能反?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商议一下该怎么办,是要直接去找萧辖里将军么?”
其中一个一直沉默的亲信素是莫白雀的智囊,马上反对,道:“契丹对我们汉人素来猜忌,指挥使拿到书信后没有第一时间告发,这时再拿着书信去见萧辖里,他未必不会起疑,兵马未动,咱们先被见罪了。”
莫白雀道:“那该如何是好?”
那智囊道:“如今晋北的汉儿事务,都是司事韩匡嗣在主管,虽然他管政不管军,但我们都是在胡的汉人,指挥使你就拿着这封书信去找他,看他是什么意思。如此就将他拉下水了,同时我们也是找个靠山。”
“靠山?”
“是啊,萧辖里对我们可没好脸色看,说不定什么时候看我们不顺眼就把我们给宰了。但韩司事却没有这等权力。相反,如今契丹国内对汉人普遍猜忌,韩司事虽有地位却无兵权,应该也需要我们给他做飞鹰走马,若我们向他靠拢,那时我们就有了靠山,缓急之际他就能帮我们说话,而他有我们支持就能向萧辖里叫板,彼此有利,这叫相得益彰。”
莫白雀大喜,道:“有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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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雀连夜去找韩匡嗣,韩匡嗣看到白承福鼓动莫白雀造反的书信,脸色微变,道:“这是军务,你拿这个来找我做什么!”
莫白雀道:“虽是军务,但也是涉汉事务。如今契丹大乱,云州惶惶,司事总管晋北汉儿事务,我们云州汉军九千人,愿唯韩司事马首是瞻!”
韩匡嗣喝道:“莫白雀,你这是要造反?”
“这怎么是造反!”莫白雀一听跪下道:“我们对契丹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只是如今境内契丹人对我们汉人猜忌极重,一有不慎我等便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希望高层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司事若肯做我九千汉军的靠山,我们九千个弟兄从此就是司事的手脚。如此对我等九千兄弟来说固然是多一条活路,对司事来说,也是有利无弊。”
这番话已经将意图挑明,韩匡嗣自然明白,这样做那是汉人在文武结党,若在以前,契丹统治阶层绝对不容许出现类似情况,他也绝不敢起这等念头。但现在契丹新败,国内混乱,远在边鄙的云州更是处于朝夕倾危之中,在当前局势之下,此事却未必不可行!
想到这里,韩匡嗣忍不住心头大动。便在这时,屏风之后传来了一声咳嗽。
第229章 国家的未来(三)
莫白雀来见韩匡嗣,说的是绝密之事,陡然听见屏风后有咳嗽声,心中大惊,再怎么沉着的人,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韩匡嗣道:“莫指挥使且坐,我权且更衣便出来。”目视管家要他将莫白雀留着,到了屏风内,里头坐着韩德枢。
韩德枢那日见了韩匡嗣以后,便由他引去见萧辖里,韩德枢来萧辖里之前早将自己的脸色涂得蜡黄,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萧辖里对被俘后无端归来的韩德枢颇有存疑,不过韩德枢一口咬定自己是趁着战乱逃回,萧辖里念着韩延徽毕竟是契丹汉臣第一人,且韩延徽也有入汉地后逃回来的“前科”,耶律阿保机也未因此降罪,韩延徽逃回契丹之后也一直忠心于耶律氏,因此萧辖里便未作什么激烈的举措,要将韩德枢送往中枢,韩德枢自陈病躯难再折腾,萧辖里看韩德枢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将他留在云州,派人前往耶律德光处汇报此事,且看皇帝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