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令仪站在城下,他略微侧了侧脸,靠近朝楚公主的侧颊,眼睛看着前方火光冲天,嗓音低沉的,说:“父皇想要处死我,这毋庸置疑,因为我的确做了令他恼火的事情,皇妹,你是不是也认为,皇兄是该死的?”
长孙少湛背对着她,受持利剑,江改看得心惊胆战,兄妹反目对此时还是未来的殿下都不是好事。
她缓缓垂下眼帘,齿间满含冷意,抓着皇兄手腕的手指渐渐松开,随着袖子缓缓垂了下去,冷然说:“是的,皇兄。”
他们认定了他是谋逆篡位,就要他非死不可,长孙少湛得到了回答,表面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低了低头,略带无奈地说:“好极了,今日若不成,我们一起死。”
“是。”她的语气清冷,一如往日的平静。
她是父皇的女儿,三皇兄就是谋逆也是父皇的嫡子,难道,真的在处死三皇兄之后,她还会好吗?
长孙少湛说:“除了你,别人无法伤我。”
人心不伤,什么都不算伤。
“三殿下,微臣劝您,还是束手就擒,速速放了公主殿下。”
面对这些话,长孙少湛一言不发,置之不理,一步一步地挟持着朝楚公主往里走。
她曾对魏明姬说,不要想看透任何人,因为即使看透也没有用处。
她与皇兄知道彼此的立场与信仰,却仅仅是知道,而无法理解。
他们进入了又一道门,就在此刻,长孙少沅出现了,他少见的一身甲胄,目含冷意,手里提着一口青锋宝剑走过来,朝楚公主异常惊愕:“二皇兄?”
看见景王兄的目光,她顿时了然,他们怕都是被二皇兄算计了,可是父皇信任着二皇兄,如今重病之中,在宫中养病,对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这便是天赐良机罢。
成王败寇,本没有对错之分。
此时此刻,不止是朝楚公主心中惊骇,连趴在城墙上的指挥使都懵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心里直骂娘。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齐王殿下突然回城袭击,怎么这景王殿下就要篡位了呢。
“娘的,这几位都疯了吗?”
“怎么办,太子殿下也没回来,四殿下不知所踪,娘希匹地,真是要了老命,看来今日这神都要翻了天啦。”
长孙少沅出现的那一刻,里面所有的弓箭转向了他们,与此同时,长孙令仪一刻未曾犹豫,下意识反手将朝楚公主推到身后,走到了她前面去。
江改等人也围了起来,朝楚公主被他们保护在中间,而此时的睿王府,太子与睿王相对而坐,中间的一鼎香炉升起淡淡的烟雾来,令人心神俱宁。
长孙少沂抬眸微笑道:“皇长兄,不去看看吗?”
“看看?”长孙少穹不明白,为何四弟能够这样轻描淡写。
长孙少沂看他诧异的模样,笑了笑,捧着腮道:“对啊,毕竟今夜过后,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了。”
景王和齐王对峙,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长孙少穹明了他看笑话的意思,怒声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们是你我的亲兄弟。”
“对啊,即使他们要夺走你的位置,你也要维护他们,我最看重的,就是皇长兄的手足情深了。”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了,皇长兄,别错过啊!”
“长孙少沂,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太子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长孙少沂似笑非笑地看着皇长兄的背影,我啊,我最看重皇长兄你的手足情深了,但你有没有想过,算计你的人都是你最看重的人,无论是为了利益或者信仰。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将他们包庇到底吗?
很快,就有人来回报了消息:“殿下,太子的人已经趁乱护送陈家的人离开风浥了,怎么办?”
长孙少沂压下不虞,冷冷道:“抓回来,投入大牢,明日请陛下示下。”
亲信不懂,为何自家主子明明是跟随太子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陈家的罪证公之于众,太子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明知道太子最是护短,听不得太子妃哀求的。
“江改,看着她。”长孙少湛一手将她推到江改那边,独自面对来势汹汹的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