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少湛:“的确是为了她。”说着,他便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江改抿了抿嘴角,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看也看得出来,除了关于公主的问题,他很少看见太子为了其他事再去问国师。
很奇妙的,在争权夺利的方面,长孙少湛坚定的信奉强者为尊,什么天命既定都是虚无。
然而,一旦落入有关公主,抉择与否的窠臼中,似乎就格外容易相信这些,闻道国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人只会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长孙少湛亦是如此,他只觉得,闻道国师并没有立时反对,也就是说,并不是全无可能。
矛盾的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江改在雨声里,沉默了一时后,甚至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让你查的,都清楚了?”
“是,”江改专为正色,答道:“刘俊山在去年五月份,只是帮信王府推荐了一班泥瓦匠,和采买了十几个仆役,包括几个扬州瘦马。”
刘俊山此人官职不高,在人才济济的户部,为人性格又很老实本分,他受祖上蒙荫入朝为官,后来进了户部做个侍郎。
“继续盯着他,别放松。”
江改应了声,这个人他们本是没注意的,但后来,还是魏澜告知他们,此人可疑,殿下才会命他们查一查,却发现他竟然与信王府来往密切。
雨下了一刻钟半后,终于停了下来,天上浓稠积压的乌云,似是被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开,微淡的斜阳落在山上,夕照满山,一切都变成了云霞样的红色。
信王入宫的次数越来越多,皇帝也许是身体不济的缘故,总是喜欢追忆曾经,对于他来说,还留有旧日痕迹的,唯有这个兄弟了,妻子和挚友都已经离去。
皇长兄和景王都闭门不出,几乎消失在了风浥一般。
就此,信王世子在朝中,越发的如鱼得水,以至于长孙少湛在宫里,与他们父子见面的次数,比见到亲兄弟还多。
与此同时,在他们所不知的地方,也有很多人聚在一处,倘若长孙少湛在这里,大概能够认出来,大多都是被他针对的朝堂中人。
“沈氏子弟生死未卜,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落到太子的手里,哪里还能有回转的时机,还真是不如此前的那位呢。”
“睿王事事以豫王为先,如今不想是因为豫王无意,若是这位皇长子死灰复燃呢。”
提起四皇子,诸人皆目光犹
疑,睿王并非没有真才实干,恰恰相反,他太聪明了。
而这种聪明过头的年轻人,对他们而言,素来不是首选。
“这……”
“刘大人,你是在说笑吗,不说豫王秉性如何,死灰复燃何其不易,即使他有心,陛下也不可能恩赦,更何况,历朝历代,被废了的皇储你看哪个东山再起。”
刘俊山等着他们问,才故作犹豫道:“我说的,只怕诸位不会赞同。”
“你只管说说,入得我们的耳,不会出我等的口。”
“这是自然,我是相信诸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了。
“这几位殿下,无论哪一个,从各种方面来看,于我们都没有益处,就是你们最看好的睿王,难保日后不会打压我等,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也未曾见谁站出来,离我们还会远吗,我所说的,是另一位亲王。”
“啊,你是说……信王。”有人霍然睁圆了眼睛,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大胆的想过。
当年,皇帝上位的夺嫡之争,何其惨烈,还历历在目。
现在,他们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中,渐渐意识到,如今的皇帝也已经老去了。
“不管什么狼子野心,尔等皆知,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表露出来有意扶持新的士族,将你我各族取而代之,我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了却被兔死狗烹。”
“是啊是啊。”
刘俊山在其中摇唇鼓舌,尽心竭力的鼓吹道:“信王则不同,信王需要我们,离不开我们。”
“信王支持世族,我们自然也应该扶持信王的。”
一众人等在此地高谈阔论,殊不知,早已经有人混入其中,竭力的鼓唇摇舌,将他们拉入到某个派系中。
刘俊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院落,才出门就见到一个小厮:“刘大人,我家主人正等着您呢。”